亭砚一眼,只是沉默着拿过几个软枕,叠放在床头,然后扶着萧亭砚靠坐上去,又把落到腰间的被子拉高,轻轻盖在萧亭砚胸口。
做完这些,他低着头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跪在榻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语不发。
萧亭砚揉了揉脖子,歪着头,眯起眼睛,晃动的眸子里还闪着一丝昏沉恍惚,瞳孔缩放了一阵,才定定地凝聚在隋闻身上。
“……孤王记得你。”
萧亭砚抬起手,用指骨轻蹭了一下下唇,思绪飘忽起来,缓缓回忆起昏沉中匆匆瞥见的那张脸,那个人在水中抱住他,吻着他,给他渡气。
“你一个暗卫,胆子倒不小。”
萧亭砚面上似笑非笑,眼底闪着玩味的细碎光芒,像撒了一把星火,灼灼发烫。
“你叫什么名字?”
隋闻低着头,双手交握在一起,没有出声。
萧亭砚微微抬起下巴,眼帘半合,睥睨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青年。他沉吟片刻,也不恼火于青年的缄默,只是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掐住隋闻的下颌骨,把青年的脸抬起来,又稍稍用力,迫使隋闻张开嘴。
“原来不会说话啊……”
萧亭砚挑起眉,唇角微微勾起,神色淡淡地松开手,然后摊开素白细腻的掌心,放在隋闻面前,动了动手指。
“那就写给孤王看吧,你的名字。”
隋闻抬起头,看着萧亭砚眉眼间认真执拗的神色,迟疑地抬起手,一手托住萧亭砚的手背,一手指腹搁在萧亭砚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阿……闻……?”
萧亭砚轻轻念出来,眼帘半合,眉眼间浮现出一丝惬意和愉悦。
隋闻掌心温凉,还有些常年习武留下的茧子,他的手比萧亭砚的大了一圈,刚好能把人儿的手包在掌心里。他握住萧亭砚的力道不轻不重,凉意温柔地抚平他身上的燥热,茧子似有似无地摩擦着萧亭砚的皮肤,指腹在萧亭砚发软酸痛的掌心里划拉,刺激得他一阵酥麻,意外有些舒服。
所以他一时没把手抽回来,隋闻也没松开,就那么捧着,不轻不重地揉捏。
“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亭砚侧过身,斜斜的趴在软枕上,一手搁在隋闻掌心里,一手五指轻敲床榻,被子滑落到胯骨,露出流畅凹陷的侧腰线条,衣襟微敞,锁骨线条因为肩膀的支起而愈发深邃漂亮,骨窝里盛着一捧窗外流泻进来的微光,明媚动人。
隋闻痴痴地望了萧亭砚一瞬,随即垂首抿唇,缓缓摇头。
“金银?官爵?”
隋闻还是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萧亭砚挑起眉,眼神里颇有些兴致盎然,“你救了孤王,理应得到奖赏,你告诉孤王,孤王都许你。”
隋闻沉默了半晌,然后默默地捧起萧亭砚的手,弯腰俯身,把青年君王的手搁在自己的头顶,然后像讨好主人的小狗狗一样,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萧亭砚的掌心。
萧亭砚微微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隋闻被这笑声撩拨得心尖一颤,倏地抬起头,望进人儿那双笑弯了的眼里——那双茶色的眸子明亮得很,干净剔透,宛如最上等的玉石珍宝,里面没有阴霾,没有恼怒和屈辱,没有疏离和憎恶,只有纯粹的欢愉和明丽。
像镶嵌在夜幕中的星子。
隋闻愣愣地看着萧亭砚,心里的弦被重重地拨动着,在他心海里荡漾出一曲动人的乐律。
砚儿对他笑了。
这是他从前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萧亭砚轻咳几声,微微收敛了笑意,眼底还是明亮如星火,烫得隋闻眼晕。他揉了揉隋闻的头顶,好整以暇地开口,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宠溺:“你想留在孤王身边?”
隋闻重重地点头,目光里满是坚定。
“好,”萧亭砚笑着拍了拍隋闻的头顶,眼里多了一丝认真和郑重,“从今日起,阿闻就是孤王的贴身近侍,孤王生,则生,孤王死,则死,你可愿意?”
隋闻膝行着后退半步,深深地弯腰俯身,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卿生我则生,卿去我亦去。
愿以我微薄贱命,护卿安乐无虞。
隋闻心中思绪万千,默默地跪了很久,待他起身的时候,床榻上的青年已经不声不响地昏了过去,眼帘半合,鸦黑的睫毛下露出一丝虚弱的奶白,口唇微张,小舌抵在齿后,酿出一捧透明的甘泉,银丝滑落,蜿蜒到发间,挂下一串晶莹的宝石,绵软无骨的玉颈无力地弯折,头颅后仰低垂,青丝漫散,漂亮的身体如水一般瘫软地倚靠在枕上,雪肩塌陷,双臂软垂,骨骼分明的手腕向上搭在床沿,五指脱力地垂落轻晃着,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了气力,昏得无知无觉,不省人事。
隋闻攥了攥五指,起身凑近,轻轻扶正人儿歪倒在一侧的头颈,垂首深深地吻住昏迷晕软的青年,把萧亭砚唇畔和口中的津液悉数嘬吻入口。
夜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扫过隋闻弓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