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岁迎新,顺遂无虞。”舒作诚拉紧斗篷笑着对他说:“新年好啊。”
舒作诚欣慰地笑笑,回道:“他是个好孩子,多亏了你的教养。”
地上的残雪被踏过太多次,融化之际又凝结成了冰,放于冰面上的烟花花未立稳,在爆破的瞬间歪倒在地,顶端还偏偏倒向舒作诚所立的方向。是要被
“你这是在自我麻痹,是在掩耳盗铃。”汤尹凡遏制着情绪,“我也不愿你在那些烂人面前公开身份,我也知道舒渝非的身份可以稳妥地保护你。但师兄,事实就是事实,你心本如明镜,为何要自欺欺人?至少在这孩子面前,你好歹……”
舒作诚知道汤尹凡最怕这些会出声响的玩意儿,却还是强行将那人从房里死缠烂打地拉了出来。就借着是自己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年为由,让汤大谷主好歹给他这个师兄些许面子。汤尹凡的确给了他面子,随他臭着脸出了房门,也仅限于此。
“那能一样吗?”舒作诚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曾是韩昭的师父,是你的师兄,你们自当从心里就信服于我,我自是可以肆意妄为地同你二人相处。”
在舒作诚的再三索要下,汤尹凡只好去找颜京墨,将此事交于他准备。
汤尹凡扑哧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忽而落寞下来,问道:“你是当真……不打算与他相认了?”
他二人立足于西厢房的檐下,看着院子里的小弟子放鞭炮。
同样起疑的还有白均一,但看爹爹都这般说了,也不好再刨根问底,而是向那人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思索了许久,还是未能得知答案。
他鼻子尖锐,闻到了舒作诚身上的酒气,便皱眉问道:“你这是喝酒了?”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主动纵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饮酒,还偷偷摸摸地。
十六岁的少年饮酒并非错事,毒性已被抑制也是真的,但韩昭并不像是这般多管闲事的人啊。
“尹凡,我很害怕做回舒作诚。”他低叹一声,道:“我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往事,我当下,更钟爱于披着舒渝非的皮,扮演者他的角色。将自己置身事外,也许就是我最后的逃避。”
“你已经谢过了。”
他便站在原地,继续看众人欢闹着迎新岁。
不知许深从哪儿弄来了几个称作“震天响”的炮仗,使唤着身边儿的几个性子泼辣胆子又大的弟子去点燃。
他看舒作诚可怜,便没再追究。
“他在酒里下毒了”这样一个想法。
舒作诚这时才有闲心细想。
汤尹凡低头看他,面色里带着几分不屑:“舒作诚,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怎么这么奇怪呢,我不也是被你亲自带大的,怎么,都忘了?”
舒作诚没有把韩昭以酒换茶一时说明,而是撒谎道:“刚刚想吃酒,便偷偷干了你那杯。”
。”
舒作诚呼吸一滞,低声道:“我本是不打算于任何人相认,也绝不会同他相认。我同他心中所挂念的那个爹不一样,他知道真相的话……”
“尹凡,我二人父子缘分已尽,难得善始善终。”舒作诚抬头,见天边正绽开着一个绚丽璀璨的烟花,在它凋零之前,他抢先着说道:“就同这烟花一般短暂。”
汤尹凡还不曾回复,就见身边人讪讪一笑,舒作诚伸出一只手,狡黠地对他说:“压岁钱拿来。”
除夕之夜,爆竹声不断。
他细想韩昭为何会主动寻酒与他,忽而灵光一现,他当即被自己的想法吓得立起身来。他弹坐而起瞬间果不其然地惊扰到了众人。韩昭为何会给他酒喝?他跟舒渝非这小孩没得什么情分,再加上他回想起这人近日态度如此反常,舒作诚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顿时有了……
白均一本是从师兄手里抢来一个炮竹,却又生生被韩昭夺走。许深将烟花立于院中,并命令弟子按照顺序依次点燃。
他又道:“可白均一却不一样,他同舒渝非几乎是仇人的关系,他本就厌弃我到极致,我想要接近他,简直难乎其难。他对我的设防心极重,我一旦对他好,他反而会觉得我是心怀鬼胎,有目的性地接近他;可我又不能不理他。哎呀,当真是愁煞个人。”
汤尹凡望着对面东厢房门口立着的那几个雪人发呆,突然说道:“白均一是个孝顺的孩子,堆个雪人还念着你。”
舒作诚醉意全无,他并未理睬凝视着自己的那双双眉眼,独自走出房外。
“谢你几次都不为过。”舒作诚低笑两声,道:“只不过与小孩子相处实在太难。费尽心思也不知几时才能真正和他混熟。”
“你知道的,白均一在乎的并不是这些。”
可他转念又觉得是自己想错,许是自己喝醉才得出了这诡异的想法。那人究竟有何深仇大恨才要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害掉这孩子性命?舒作诚得不出答案,才意识到是自己多想。
汤尹凡心中不是滋味,再无意顶撞,他低下头来,有意躲避烟花凋零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