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气呼呼地看着懵懂无知的秋实,一番无谓对视之后,她又败下阵来,娇嗔道:你这丫头,真是连话都听不清楚。
盯着那封薄薄的信,叶寒心里本能生着的抗拒,但还是让秋实接了过来,让她放好。这每日一封的信,叶寒手里已经有了厚厚一叠,字不多,反反复复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问她今日做了何事,过得可好,他在军营里走不开,回不来,然后相思成灾。
你给我烧了。叶寒真是被秋实的无邪给打败了,直接甩出一句气话,这可吓得秋实差点把信没拿稳落在地上,连连求着情,说着不敢,夫人,你就算是饿死秋实,秋实也不敢把将军写给你的信给烧了。要是被将军知道了,将军还不得把我给烤了。
一阵山风袭来,带着雪后融化的严寒撞了叶寒一身,裸露的皮肤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叶寒连忙把手放进暖和的披风里避着寒。
花折梅施着轻功,脚尖一踮便腾空飞了过来,落在了凌空亭里,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举手投足还是那么不着调,招人欠打。
陈管家,你找我何事?叶寒唤了陈福一起坐下,但陈福太重礼仪规矩,打死也不敢跟与她并桌而坐,叶寒理解,也不强求他意,自己早在婚后陈福领着府内一众奴仆跪拜认主时,她便已深深体会过。
呃,秋实脑子有点混乱,憨实讨喜的脸满是不解,拿着信还继续问着,姑夫人,您到底是看还是不看呀?
除了前面几封信叶寒看过,后面的信她拆都没拆开,就被她直接放进了梳妆匣底层,有逃避,也有不安,情绪混乱如丝线交缠,她也说不清,不知如何做,一切顺其自然吧。
面对陈福坚持不懈的一再请命,叶寒有点招架不住,想求救,眼睛在周围伺候的奴仆转了一圈,也找不到一个可用的,哪怕跟她最久的秋实,也只是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孩子,叶寒真是骑虎难下。
陈管家,你还有事吗?
索性摆着主人架子,叶寒借着要先看下青川派人送回来的信为由头,强势地让陈福退下,顺便也把周围一干不必要人等都退到墙院外,图个清静。
唤了丫鬟婆子一行,随身伺候。
我刚回来就来看你,你就拐着弯骂我,你也太毒了吧!早知道我直接就去并州城里寻欢作乐,不来看你。花折梅佯装生着气,拿起桌上的糕点一盘盘下了肚,又足足喝干了一壶茶水,硬生生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这才解
姑不,夫人,秋实又差点说错话,幸好掌事的嬷嬷不在,否则她又得挨一顿责骂,这信我已经拆了,您可以直接看了。
登上了凌空亭,俯瞰并州城在脚下,凌绝宽广,大气自来,叶寒心里那口浊气也跟着吐出不少,人也渐渐回了常色,不似之前那般焦躁。
陈福恭敬笑了笑,让叶寒无需多虑,夫人为主,我们为奴,主子就算是要了我们的命,奴才们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夫人只管放开手料理王府,若有不妥或不熟悉之处,奴才自会谏言。
陈福微弓着身子,从宽袖中拿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双手呈上,夫人,这是王爷刚派人送回来的信,请您过目。
这事不急。陈福请着命,叶寒含含糊糊回了一句,慢慢喝了一口茶才组织好言语推拒道:这样吧,王府的大小事情还是陈管家负责管理,我刚来不久,冒然接下掌家大权,若是不小心出了岔子,坏了王府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一见故人来,叶寒的高兴不言而喻,向前几步兴奋喊道:花折梅,你皮又痒了,竟然敢拿雪球砸我。
听说青川要跟你成亲,我在京城办完事就赶紧往回赶,但还是没来得及喝上你们的喜酒。都是一起患难与共的家人,花折梅说话没有外人的弯弯绕绕,话说得露白,却说的全是叶寒的心事。
最近的事发生得太多,叶寒心烦就没停过,借着想吃点茶点便把秋实打发出去,独自一人站在小山高处的凌空亭,望着山下绵延而去的并州城,想着心事渐渐就出了神。
叶寒看着陈福送完信没有走,以为他还有事便主动问道,这倒主动把久经风浪的陈福给问倒了,错愣一下才找了个事回道:夫人嫁于王爷也有半月,老奴打理王府也有几载,既然夫人已是王府的女主人,老奴想着是时候把府内大权交给夫人了。
叶寒听后脸上的喜悦少了一半,半分忧色填满了另一半空白,勉强笑着,问着花折梅这几年过得如何,当初看到你在军营时,着实吓了我一跳,就你这不着调的性子也能当兵,这北齐没被后褚打败真是奇迹。
一时没注意,突然一个不明物体从侧面飞来,等叶寒发现是已撞在亭柱上,碎了一地雪白,原来是雪球。又一个雪球撞在了亭柱上,叶寒后知后觉顺着方向望去,就见一红衣男子悬站在树枝一头,勾人的桃花眼笑得春意误入了秋冬白雪里。
三句不离吃,秋实真是从军营伙房出来的,改不了吃货的本性。算了,叶寒刚才也是随口一句气话,别说是秋实,就连是她自己都不敢烧了青川的信,只能退一步把信关在了暗无天日的梳妆匣底层,省得看着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