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滚滚浓烟熏黑的云中透出一缕橘色的阳光。
集体网捕捉到那名议员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身边的提临没搭理他,他便抬手肘怼怼对方,“来嘛。”
十五分钟后,市中心,克里特王宫。
颜微漪的脸又埋回咖啡机后,倒是咖啡机——也就是艾丽斯,轻轻笑了一声。
“那个什么,为了表达曾经轰掉你脑袋的歉意,”颜续说,“我出钱,你去换个好点的前额叶吧?你不是还有统治全宇宙的伟业没完成么?”
暴动过后,南郊区开始重建。
咕咚的后背上插着一支麻醉飞镖,他半蹲下来,拔出那枚飞镖,一抬头,透过敞开的门,看见育儿房里正中央的位置空荡荡的——原本摆在那里的育儿箱不见了。
屋子里静得让颜续心慌,他直接跑起来,上楼梯跑到二楼,看见育儿房门口一动不动的小龙崽。
颜续怔了下,而后嘴角微微扬起,像安抚一只奓毛的猫那样摸了摸提临的头发:“不怕不怕。”
见提临和颜续杵着不走,她便挺直后背,把眼睛从咖啡机上缘露出来,不大有耐心地瞥他们:“还有事?”
克里斯顿南郊区如同刚经历过一场大地震。坍塌的高楼、碎裂的地面、店铺玻璃上全是一个个窟窿。
颜续和提临从颜微漪那儿出来。一路上还开玩笑地探讨半天艾丽斯到底有什么魔力,或者说怎么给颜微漪洗的脑,让这女人都‘放下屠刀’了。
而在北郊区,颜微漪还在研究咖啡机。
就义者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天空,过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人搔了搔头:“我怎么会在这儿?”
曾经的就义者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颜续深吸一口气,吸了满口烧焦物的气味,他弯弯唇角,忽然抻长调子朗诵似的开了口:“全知全能的神灵,愿你接住这名信徒的亡魂……”
话音未落,所有的就义者突然集体停下来。
唠唠叨叨的训诫戛然而止,安铁摸了摸耳朵上的微型通讯器,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显现出宽慰的神色,手指从耳廓上拿下来,他看着提临:“团长,就在刚刚,颜微漪修好了机器。”
一边说服自己眼皮跳是因为精神紧张导致的肌肉不自主收缩,一边加快了进屋的脚步。
提临那张吝啬的脸头一次给了他这么多笑,临近亲王公馆门口,他却皱起眉,抬手摁了摁眼皮。
提临盯着屏幕上的男人,隐约觉着他的神情有些熟悉,抬手滑掉当前屏幕页面,把摄像头捕捉到的男人五官上传到集体网:“连接全球所有监控,定位此人目标。”
一分钟后,安铁从天而降,手里还端着刚捡起来的那个就义者的断肢,公事公办的调子开口:“团长,事后您要报销此市民接回手臂的手术费,容我提醒您,但凡有一根神经装不上,我们红卡皇家军队独立侦查团就会吃官司。顺便一提,我们在市民眼里的形象一直都不理想……”
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五六岁的小女孩忽然从围观市民人群里冲出来,众人来不及制止,距离不过十几米,她直接被机械爪一挥捞住。
“怎么了?”提临问。
提临上前一步,揽着他的肩,另一只手三两下推出监控摄像头的投屏,虚拟屏上显示出一个样貌和行事都不起眼的帝国政府议员。
“哥……”惊慌卷走了浑身的力气,颜续站不起来,半跪在地上,回过头看提临,“哥,孩子被人带走了……”
白色的裙摆随风乱舞,女孩顿时开始尖叫,声声都是喊劈的音。
事情悉数平息,可他的眼皮却跳个不停,越到家门口,跳得越凶,搅合的心脏都跟着蹦。
“不知道,”有人答他,“南郊区……怎么会变成这样?”
客厅里坐着的她,抬起涂抹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叩叩咖啡机塑料盖子:“这次完全断开了就义者和咖啡机的联系。光波是一次性的,触发毁灭机制后能量用光,在那些就义者的脑中没有残留了。”
上午十点,王宫广场上的市民不多,而且因为仅有一台机器人失控,他们不觉着有威胁,近距离围着看这东西毁坏王宫大门,还来了不少记者和摄像,凑得很近去录像。
方就猛地一把抱住他。
又有人说道:“感觉做了个噩梦。”
围观的大人没一个上来搭救,先不提
可偏偏在他们赶到时,王宫门口一台自助服务型机器人突然失控暴走。
那人绕着育儿箱走了一圈,甚至好整以暇地看着摄像头微微一笑,行了个绅士礼,然后才端起育儿箱。
从颜续的角度,刚好看见每个就义者脸上的疯狂神色一点点变得平静,片刻后,他们或者疑惑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或者四处看看周围的狼藉,满目讶异。
提临看了他一眼,冷峻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念起:“愿您圣洁的光洗涤他身上污浊的罪孽。愿您继续保佑我们的家园安宁祥和,保佑我们的族人,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