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儿。”顾飞走过去，在他们几个人跟前儿站下了。
“走！”高个儿大概是看顾飞一直没有动静，气势很足。
中间那个叫张晓飞的看到顾飞时，整个表情都变了，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期待，他一边挣扎着想把胳膊从旁边的人手里抽出来，一边应了一声：“顾老师！”
“过他妈什么过，”高个儿打断了他的话，“有事儿呢！走！”
“我……”张晓飞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我们老师……叫我过去……我……”
“等着，我去……”顾飞转身，顿了顿还是把话坚强地又说了一遍，“把车开过来。”
顾飞也早不是当年的顾飞。
“张晓飞！”顾飞在前面喊了一声。
“怎么了？”蒋丞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对街几个搭肩勾背挤来挤去走着的男孩儿，看上去年纪都不大，“你学生？”
蒋丞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唰唰的一片来回晃动着，像是舞台下挥动着的胳膊。
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
那个霸气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闭嘴的，气质里沉稳和狠劲儿交错着的顾飞，他好久没看到过了。
其实也不是矛盾，这时看到这样的顾飞，跟当年看到那样的顾飞，感受已经截然不同。
几个人拽着张晓飞就要往前走。
他俩立马也跟着往那边走了过去。
蒋丞看着那几个人：“起码中间那个肯定是，要不顾飞怎么会管这种事儿。”
旁边的几个男生明显怔了一下。
毕竟都曾经是打架小能手，在顾飞往对街走过去的时候，蒋丞和潘智也都看出来了，看上去很亲热的几个男生里，有一个是被夹在中间拽着往前走的。
“是他学生吗？”潘智问。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它了，我跟它缘分还是浅点儿。”潘智说。
“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潘智说。
啧。
“这会儿也没到上课时间啊，顾老师你是不是管得稍微有点儿多？”潘智说。
“……是。”张晓飞点了点头，看得出他有点儿害怕，这话说完他又马上转过头看着顾飞了。
“副班主任，”蒋丞说，“班主任……就他师父，对他挺好的，他肯定上心。”
“过来。”顾飞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管得着么？”一个高个儿男生扯着嘴角说了一句，又看着张晓飞，很不屑地说问，“这你们老师？”
“看不起我们小电瓶车啊，你还开过呢。”顾飞边笑边说。
“哎呦，”潘智愣了愣，“这名字起的。”
“过来。”顾飞看着他。
“文明点儿。”
哪怕是现在顾飞跟人打起来，他也不会觉得不安全。
“晚上啊，”走出烤肉店的时候潘智摸着肚子说，“晚上你俩请我涮羊肉，别开车，喝点儿酒。”
说实话，自打跨栏之后，顾飞就没再跟谁真动过手了，过着非常普通的学生生活，上班这大半年，对着全校最烂的班，他也始终保持着普通副班主任的状态。
“行，”顾飞说，“你俩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蒋丞觉得中午吃自助烤肉其实挺亏的，因为时间限制，他不能敞开了吃，不能向吃回本儿而努力。
“我看谁敢走。”顾飞说。
几个男生停下了，一块儿回过了头。
顾飞没出声，伸手从外套内兜里摸出眼镜戴上了，又往那边看了两眼：“我过去一下。”
“谁知道呢，”潘智搓了搓手，“万一控制不住就得……”
比起潘智关注的，他更想看看顾飞要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
“我们能到旁边去等吗？”潘智说，“一个不太明显的角落。”
蒋丞不希望他再像以前那样，一想到他拿着钢管的样子，蒋丞就有些发怵，看上去很有安全感却一点也不安全的生活。
张晓飞动了一下，但两边的人没松手，他看了看那个高个儿，想说什么没说出来，于是又转回头，看着顾飞。
蒋丞和潘智离着几米远看着这场面，潘智小声骂了一句：“操，真他妈怂。”
但是，当听到顾飞平静地那句“过来”时，他却又隐隐有些激动。
“我，”张晓飞顿时慌了，挣扎了两下，祈求地转头看着顾飞，“顾老师，顾……”
“小孩儿。”蒋丞说。
“干嘛你？”蒋丞看着他，“准备干仗啊？”
顾飞看着他没说话，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三个人全笑了起来。
“那行。”潘智捞了捞袖子。
蒋丞觉得自己简直矛盾。
“你们可以到那边路口……”顾飞抬手往路口那边指着，话说到一半却停下了，看着对街。
“他又不是班主任。”潘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