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江与城,我的哥哥,脾气真的不好。
“对对,明年这个时候,一个高三一个初三,一个中考一个高考,两个孩子都要辛苦起来。”妈妈笑容更甚,挤出了眼角的细纹,这次她的笑容是真的。
哥哥不置可否,端起手边的果汁依次和爸妈碰杯,接着,又将饮料举向了我。
直到后来有天放学回家,推开门看见一片狼藉的客厅。
说起来,这是自从他搬走以后,整整一年,第一次回家,第一次愿意接纳我和我妈一起用餐。也不知道江叔叔,哦不对,爸爸是怎么说服他的。
我高三了,学习压力很重,同样考进哥哥的高中——市里最好的一中。现在成绩勉勉强强挤在年级中上游,保持这个排名,到最后考个211应该没问题。
光亮铺满了整个客厅、餐厅、过道、玄关。
我嘴里嚼着热乎乎的盖浇饭,偷偷瞄了一眼坐在餐桌对面的江与城。其实,这个哥哥脾气也不是很坏嘛只不过看起整个人很冷淡罢了。
我乖顺答应,忍不住偷看了哥哥一眼,他又长高了,星眉剑目,人也更帅了,只是比我上次见面稍微晒黑了些,但瑕不掩瑜,五官线条依然好看又硬朗。
“小江,回家住吧?当然我不是心疼钱!你的卧室我一直在帮你收拾打扫,那个玻璃鞋墙,每天都擦,从没落下过。”老妈有点局促不安地开口。
现在是寒假,当然,对于高三学生来说,哪有什么假期。不过有点意外的是,今年教育局施压,我校居然提前放春节,正月初十后才开学,算来算去,还能休息半个月,也算是件好事。
“吃饭了吗?”江与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遥控器的东西,调亮了整个一楼。
哥哥笑笑,摇了摇手中的果汁,语气委婉拒绝道:“我和朋友一起租的,我总不能丢下他们丢下他吧。我们说好房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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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哥哥房门口,正打算敲门。
砰——楼上关门的声音,整个客厅再次回归寂静。
哥哥,摔倒了吗?
“”
但我说不出他那里变了,比起以前冷冰冰臭着一张脸,现在说这话的他好像温柔了些?
其实也挺热心的。
推开家门,意外发现玄关处放了两双鞋——哥哥回来了?
“小年,祝你学习进步。”
“没。”我老老实实回答。
妈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随即再次露出真实的、感激的笑容:“那就多吃点!来来来,小年,把这道糖醋鱼放到哥哥面前。”
一定是遇见什么人了吧,值得他温柔的人。
“唔——”
晚上八点了,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天色昏暗,我终于放大胆子卸下书包,走到走廊处摸索着吊灯开关。可是不熟悉环境,这么大的家,我根本找不到开关。
妈妈说,这个哥哥脾气不是很好,外表看起来也是懒懒洋洋的,应该不好相处总之各方面都不如我。但是妈妈又说,在平时我也要多让着点哥哥,礼让长兄大不了忍着点。
脾气也没有妈妈说的那样不近人情。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碰杯:“也祝哥哥学习进步。”
江与城好像变了。
整个茶几居然都翻了,烟灰缸被扔到了阳台门槛处,果蔬散落一地,几颗樱桃滚落在我脚边。沙发上坐着一脸愁容的江叔叔,哦不,爸爸,还有站在一旁轻轻抚摸爸爸后背、帮他顺气的妈妈。逆光而望,两个人像一幅静默的黑白墨水画,被揉成一团然后再次展开,铺在我眼前,没有神采且充满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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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两年前开始,家里关系缓和了很多,我和哥哥也从无话可说到偶尔还能交流几句,就算是二人独处在家,也不会太尴尬。
他看起来冷冰冰的,整张脸写着“漠不关心”四个大字。这个和我有半份血缘关系的哥哥,多余一句话也不想对我说,提着书包径直上楼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再次把我独留客厅。
“小江,来吃点阿姨做的糯米藕,也不知道我们南方人的饭菜合不合你胃口。”老妈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哥哥碗里,脸上堆积谄媚的笑容,这笑脸比拼多多里的9块9秒杀还假。
门内传来克制又压抑的呻吟,还有重重的喘息声。
“说话啊,这孩子!没点礼貌!”妈妈用胳膊肘搡了一下我。
“我点了两份外卖,你出去拿。”江与城一边说一边把房卡扔给我,“喏,接着,楼外的门卡。”
“哦哦。”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称是。
啪——
我看向江与城,我的哥哥,他微微蹙眉,随即抬起头,轻轻微笑:“合胃口,谢谢张姨。”
“来来来,过年了,好不容易聚齐,我们一家人干一杯。”爸爸红光满面,笑容灿烂,“两个小孩子喝饮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