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多谢大哥!”荀梨蕊擦了擦脸上的泪,担忧地看了几眼荀仁,便匆忙走了。荀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荀文喝道:“还愣着干嘛,过来搭把手,把五弟送回他的房间。”
“可大哥,我……”
“你什么你,别以为这次我不知道有你搞的鬼!平日里我好性子不管你使些小脾气,可这次你做的太过了,你看看五弟伤成什么样了!”
“……是,大哥,我知错了。”荀从不满地撇了撇嘴角,只好从另一边架着荀仁,两人一起将荀文架回了房间。好不容易将人趴放在床上,荀文冲气喘吁吁的荀从说道:“你先出去吧。”
荀从也不想久留,因此得了话就直接出门了,房间里只留下荀文与荀仁。荀仁趴在床上,脸色苍白,动一下都浑身抽痛,但他还是断断续续地用气音吐出破碎的句子:“谢……谢大哥,相……助……”
“唉,都是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荀文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我来之前,就想到父亲的暴脾气,料到你定会被父亲打伤,因此从药房要了些最好的琼华露来,疗养外伤最是管用,还不易留疤。我替你抹上,再等过会大夫来了,叫他好好瞧瞧,不会有大事的。”
那旁荀文用沾了水的毛巾为荀仁清理背上的伤口,再摸上了清凉的琼华露。这旁荀仁在疼痛之中,心思却是百转千回。这大哥他始终看不透,明明自己小的时候对自己特别好,温柔而宠溺,是幼时不受父亲关爱的自己心中最为信赖的依靠。可突然有一天,他变得对自己特别冷淡,甚至冷眼看他被仆从扫地出门,在外面挨冻几个时辰也不曾问候一句。数年不来往,如今却又突然跑来对自己示好……曾经的荀文,是他最为敬重依恋的温柔的大哥,可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满满的提防和……不解。
“好了,父亲这次下手还真是狠,这伤口我都不忍看下去了。你说你,有困难为什么不来找大哥呢,大哥还能不管你和三姨娘不成?”荀文疼惜地摇了摇头,却发现荀仁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闭着眼睛呼吸绵长,一副睡着了的样子。荀文盯着荀仁的睡脸看了一会,眼里流动着难以捉摸的光,他轻轻笑了一声:“琼华露留在这桌子上了,这是我取来送你的,每日按时涂抹,不出半月就会好了。那大哥先走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关上,本应熟睡中的荀仁却慢慢睁开了眼睛,用复杂的目光盯着桌上那瓶散发着清香的药膏。琼华露的确是府中稀少的上好药膏,不出一会背上便清爽异常,不再那么痛了。只是这等药膏他与娘是接触不到的,也就荀文的身份才讨要得来。荀文,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此刻对自己这般好,又到底是在他身上打了什么算盘?
半月后。
“大哥,你当时为什么要帮那个荀仁!他可是打了我,你居然还跑来救他!要我说咱们兄弟就该一起联手,好好整治整治他那个瞧不起人的样子,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再也不敢来招惹我们!”
荀从气冲冲地向荀文抱怨,字里行间全是不满与鄙夷,暴躁粗鲁的样子把他标致的外表破坏得一干二净,此时倒像个满腹怨气的泼妇了。荀文却淡淡地抿了一口茶,一脸平静道:“你刚刚听得了什么,再跟我说一遍。”
“哦,就是,我寻思着这半个月快过去了,那小子不是快好了吗,就想过去再怎么给他添点堵。谁知道还没走近就听到他和那个三姨太在那里商量什么,过几日便要离开荀府,外出参军,争得功名再回来。我呸,就他那个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打仗,怕是给人家当箭靶子去吧!”
“参军,外出……”荀文沉思了一会,渐渐摸透了荀仁的主意。在这府中有一个正房大夫人和五个姨太。他与三弟荀从都是大夫人嫡出,二少爷荀礼与三小姐荀梨蕊都是二姨太的孩子,只是二姨太早年多病很早就去世了,因此荀老爷自觉亏欠二姨太,对这两个孩子也格外好。三姨太便是荀仁的母亲,她当年曾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却一来二去不知怎么与荀老爷勾搭上了,因此大夫人格外看不上三姨太,还变着法地在府里作弄她。四姨太是个软弱性子,生的四少爷荀道也是从小体弱多病,母子只知道依附大夫人,也跟着不待见三姨太和荀仁。五姨太虽然是个年龄小的,却长得最为美貌多娇,正受荀老爷恩宠,因此她所出的六少爷荀信也是小小年纪就被娇惯着养大。这府里算来算去,就是三姨太与荀仁过得最不得意,几个姨太要么冷眼旁观,要么跟着大夫人为非作歹,也就三小姐荀梨蕊帮衬着荀仁点。
怪不得荀仁想要参军,约莫是知道自己在家里没有出头之日,便想在外争得军功,再将三姨太接走。如此一来,荀府便再也管不得他们了。
“荀从。”荀文从沉思中醒来,打断了还在碎碎念的荀从,命令道:“你去……五弟的院落,就说我叫他过来,有要事商议,请他务必即刻前来。”
“我才不去,凭什么是我请……”荀从反抗的话又被荀文幽暗的眼神吓回了肚子里,他这大哥平常看起来大度好说话,他却不知为什么经常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忤逆大哥的话,不然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