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掌权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了。
无能为力,任人宰割。
这要是换个别的什么人,肯定是要自杀保全尊严。
顾镜酒偏偏不愿意死。
他生来就受尽苦楚,看人脸色,自尊心这种东西,该要的时候要,不该要的时候,他也懂得放下。
这人世的苦楚多了去了,比他更难过的也不是没有,若为了这点事要死要活,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但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得想个法子让自己好过一点。
顾怀尧是想等他回归的风波过去后,再让他入朝堂。
顾镜酒本人是不愿意当一个听话的宁王,日子久了,就没有什么人把他当回事儿,还不是要被顾怀尧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想到顾怀尧对他的那点心思,不禁抿紧了唇。
若是手中没有权利,迟早要被顾怀尧当做玩物……
他正在沉思,身上一沉,低头看去,正坐了一只猫。
雪白的团子端着小爪子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顾镜酒抬手抠出端着的爪爪,捏了捏,软绵绵的触感让他很是满意。
如果他在朝堂上表现出一定的价值,又不会威胁到顾怀尧的地位……既保证了自己的安全,还能护着他想护的人,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顾镜酒有些不满渊长亭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她本该远离那些纷争暗斗,翱翔九天,却为了一个男人沦为一个只会耍Yin私手段的后宅妇人。
他可以宠着护着,却没有道理放任她自甘坠落的道理。
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外,顾镜酒还没狂妄道无所不能的地步。
夺嫡之争的那段时间他就已经死过一回,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好运能死而复生的。
他怕自己那天来不及,或者出了意外,渊长亭落难后,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也是时候跟她联络一下了。
他起身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小厮,让他送往南平王府。
几天后,他难得出了一趟门,去了一家茶馆。
茶馆里的小厮将他带往里间。
顾镜酒进门,抬手挑起落帘,只看见里头已经坐着一位女子。
她长相偏温婉那一类,明眸皓齿,眼下有一颗泪痣,简单的梳了一个发式,穿着浅色的流仙裙,或许是出自将门世家的缘故,举手投足透着一股英气,并没有闺阁小姐的娇弱之感。
听得声音,回过头来,笑颜明媚。
“哥。”
难得见一面,顾镜酒并没有笑颜相对,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她对面。
见他脸色不善渊长亭心中一紧,笑容凝固在嘴角,为顾镜酒到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
顾镜酒看她一脸不安的模样,还是不想吓着她,喝了那口茶,渊长亭才松了一口气。
顾镜酒一想到她曾经危在旦夕,不禁一问,“你身子可有好些?”
渊长亭愣了下,小心翼翼的低声道,“已经好了,哥哥不必担心。”
看她这副模样,顾镜酒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唯唯若若的,哪里有当初矜傲的模样!”
南平王妃渊长亭是什么人?
那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曾经在京城名头响亮的京都女霸王。
从小横行霸道,轻狂无比,整个东京城,谁敢给她气受,一鞭子抽过去,不服也得服!
渊将军驻守边关,无法管教,又因愧疚而百般纵容,因此助长了女霸王的焰气。
从而成为这京城里无数世家子弟敬而远之的彪悍存在。
年少时便一直对顾镜酒死缠烂打,憧憬他皇朝第一剑客的名号,最终磨得顾镜酒无可奈何,收了她当自己徒弟。
不过并没有正儿八经的拜师,只是口头上换了个称呼。
私底下徒弟不是徒弟,师傅不是师傅。
他们更像兄妹。
顾镜酒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极为纵她,那也是她在东京城最嚣张跋扈的一段日子,风头无两。
要不是他二人坦荡荡的模样,不知要传出多少风言风语。
后来顾镜酒参与夺嫡之争后为了避免麻烦渊长亭才逐渐低调起来。
明面上低调,实际上该怎么还是怎么,一点也没变。
忽然有一天,小霸王对南平王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就死活要嫁,撒泼打滚,费尽心思,最终如愿以偿,嫁给了南平王顾景之为妃。
至于顾镜酒这个哥哥当初有多么不愿意就不提了,最终结果是女霸王的胜利。
嫁为人妻后,她舍了武功,弃了剑道,收了脾气。
化身为大家闺秀风风光光嫁给了顾镜酒的六哥顾景之。
这些年来渊长亭嫁为人妻,就一直相夫教子,很是低调。
明面上与顾镜酒减少了往来,私底下还是经常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