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办法的，对吧？”他撑起身子，朝凯勒尔投来期待的目光。
狄伦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他一眼，手放在他们中间，片刻后揭开。一朵小小的白色野花盛开在绿茵上。
反正要做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希洛的药他自己大多用不上，但对不会魔法的普通人来说却是神赐的珍品，无所不能。凯勒尔不像他一样在山中耐得住寂寞和花花草草讲话，总爱往山下城外的村庄跑。他热情又好心，很快同那些村民打好了关系，受到大家的欢迎。
“你现在能做到哪一步？”他试着安慰男孩，“只要有进步就是好事。”
“我不会治疗。”凯勒尔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的草地上。他确实不会任何魔法。那些藤蔓只是因为希洛的命令才不一起攻击他。
也许是因为魔力联系，凯勒尔能对狄伦的情绪感应相当强烈。男孩垂头丧气也会让他心情低落。
“放开我。”凯勒尔压气小声说，怕又刺激到他身体里那个不稳定的灵魂。
凯勒尔看他害怕希洛的模样实在是像极了当初被尤德尔揍得下不了床的自己，“刚才叫疼的可是你自己。”他当初也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让玛莎去向尤德尔求情。
希洛看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闭眼摇摇头。他做了一个摊开掌心的动作，表示自己没法解开藤蔓。这有点幼稚，不像希洛，也不像当初山洞里的那个自然之灵。
“不要去找他。”嫩嫩的脸颊蹭着凯勒尔，“只是个小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男孩大惊失色，赖在地上打滚。凯勒尔怎么拖都拖不走。魔法是个考脑袋的东西，狄伦却在长期逃窜中阴差阳错练了一身力气出来，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过来一点。”凯勒尔叫他。
希洛忽然捂住额头，停下脚步，歪头疑惑地看着凯勒尔。藤蔓不再掐着脖子了，但仍然没有松开的迹象。
“可我今天又失败了。”狄伦耷拉着脑袋，“他肯定会批评我。”
凯勒尔虽然没有研究过药理，但跟着希洛待久了，瓶瓶罐罐分别有什么作用还是能分清。因此当村里的老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哭诉自己老伴因为雨天路滑失足摔下山崖折了腿命不久矣时，他想也没想就把希洛的小瓶子给了对方。
“希洛！”他憋足气拼命大吼。
他用力挣扎，然而平日温驯低头的藤蔓们今天却相当凶狠。大小不一的藤条盘着他手腕或是从衣服里钻入，在布料下拱出流动的弧度。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有点不妙。凯勒尔头昏脑涨地想。他好像真的要杀了自己。
山风吹过树下。自然间流动的魔力让凯勒尔惬意地眯起眼睛。狄伦小小一个压在他身上，是他单手可以拎起来的程度。看着身体里的一部分逐渐成长的感觉非常奇妙。
凯勒尔愣神片刻，一下烧起来，滚烫的红在阳光中的蜜色皮肤下尤其明显。
“唔唔！”
听见声音的希洛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冰冷得陌生。熟悉的魔力波动疯狂涌来，凯勒尔察觉不对，转身就逃，却被地面上疯狂涌出的藤蔓拖了回去。
凯勒尔发现希洛身上的灵力竟然枯竭了，像是被什么瞬间抽干。这很少见，因为他们正在希洛魔力最强盛的森林中。但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他想起今天早晨男人又独自跑去了封印的山洞，不知道每天在折腾些什么。
希洛也会这么变戏法玩，不过男人的阵势大得多。只要他想，能让满山的花色每天和彩虹一样变来变去。
这次
希洛真的就乖乖走到了他面前。凯勒尔挣扎两下，伸脖子凑上去吻他。
事情解释起来有些复杂。
“不，那个是——”他辩解道。
“真的吗？”男孩眼神一下恢复了光亮，“送给你。”
“我看见了，”他抬头露出眼睛，小声说，“上次在厨房里……”
这可不行啊。凯勒尔心想。但他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很好看。”他笑道，“我挺喜欢。”
希洛一步步朝他走进，右手手掌逐渐收紧。被藤蔓遮挡的模糊视野里，凯勒尔捕捉到一丝幽绿的荧光。
“你怎么了！”凯勒尔大惊失色。他清楚地看见希洛白皙的胳膊上缠绕着滚滚黑气，指尖还在滴血。
他折下那朵花插在青年微硬的发间。白色花瓣在黑发里相当显眼，有些幼稚。凯勒尔失笑想要弄掉，又被狄伦扑上来塞回去。打闹间两人一起倒在柔软的青草地上。
似曾相识。
果然第二天老伯便容光焕发亲自来感谢他，还要送他不少东西。凯勒尔当然推辞掉，心满意足回到家里，就见希洛站在橱柜前，脸色阴沉。
狄伦双手双脚环在他身上以确保自己不会被丢开，下巴杵着凯勒尔胸口。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会治疗术。”碧绿的瞳孔在午后阳光下亮得像两个小太阳。凯勒尔不忍心让他失望，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们还是回去……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