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尹凡自是不知舒作诚所念的半句诗词出自何处,他见于盈盈的反应,也多半猜到舒作诚已然成功地自证了身份。他一副得意的嘴脸看向之前那个没有礼数的女子,内心是大为所快。
见于盈盈愣于原地不知所措,舒作诚装模作样对他行上一礼,道:“小辈前来,是来取先父生前遗物,还望于夫人不要为难。”
颜京墨忙抓了一把碎银放在舒作诚手上。
多年过去,她仍旧风华不减,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舒作诚摇摇头,道:“除却这乌蛇蛇毒,趁着今日,我还要从醉音坊取出个物件儿来,给火盆做贺礼。”
熟料,舒作诚缓缓开口道:“春日风光无限好,青州城也不是什么虎狼之地,便将此一行当做郊游踏青,一路上赏花观山,调养生息……也不是不行……”
“您与我们夫人可有过交集?”她挥挥扇子,身披的紫色罗缎轻盈飘逸,将丰yu的身段映衬得若隐若现,“我们夫人可识得你?你们二人可有约?”
“有道是,归鸿薄燕未平生。”
汤尹凡气不过,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舒作诚盯着于盈盈看了许久,废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她善睐的名眸中清醒过来,他稍加思索之后,轻轻道出半句诗来:
忙又对舒作诚道:“喂,来日方长呢,正事儿要紧,你也不准惯着他!”
见那女子阴阳怪气,汤尹凡很是不爽。
那女子含蓄地笑了,许是看不惯一个年轻人问得如此直白,回复道:“哟,这位小爷模样年轻,可消息倒是很不灵通。我们于夫人在十年前就已经退身作为东家,这醉音坊只是她一众商铺中的一间。”
汤尹凡疾步走在他身后,弯下身子在那人耳畔轻声问道:“你着急什么,为何非要现在去那醉音坊?咱又不差这一天,先给那孩子过完生辰,明日动身也行啊。”
“不给她!”汤尹凡气不过,白眼儿翻上天。
那女子刚开口要回他什么,就听她身后有另一女子的声音开口问道:
舒作诚寻着那妙丽嗓音看去,见于盈盈本人正从她身后半敞的红木门中缓缓走出。她双瞳剪水,顾盼生辉,绛唇映日,温婉嫣然。她梳着参鸾髻,头顶斜插着一支卿云拥福簪,身着一袭芙蓉色的缎织百花飞蝶锦衣,脚踩一双孔雀羽编制的凤闻绣鞋。
汤尹凡美貌出众,又是仪表堂堂,将在场多半的目光都引了过来。他轻声道:“怎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来取东西的吗?这就憋不住了?”
“看这装潢,不带点儿银子,我心里没底儿。”舒作诚解释道。
舒作诚把汤尹凡拉于身后,赔笑道:“他失礼,我在此替他道歉。您若不放心我们去见于夫人,不知可否帮我们捎个信儿?”他说罢,向汤尹凡伸手,“尹凡,银子。”
“您这话说的,您有时间见我们夫人,可不曾想我们夫人是什么人,她可不一定腾得出空来招待您啊。”
于盈盈闻言,神色一凛。
舒作诚知晓她是会错了意,又解释道:“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有要紧事,特意来寻于夫人。望姐姐赏脸,暂且告知小生。”
他几人刚刚寻到客栈落脚,舒作诚找到机会便拉着颜京墨从后门悄悄溜出。汤尹凡知道他的心思,借着买酒的理由,也甩下那父子二人,只身去追。
他见那女子闻言后脸色变了,舒作诚趁热打铁又行上一礼,恭敬道:“劳烦姐姐了。”
“哎,银子带够了吗?”他用手肘撞了汤尹凡一下。
醉音坊还是建在原地,但规模却要比从前还要辉煌几分。朱阁青楼,歌台舞榭,美轮美奂,八面玲珑。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花天锦地,盛况浩大。舒作诚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下巴也掉出半截儿,他的目光四处流连,多年不在,他还真是丢了眼界。
二月十九,青州城内。
“哟,这位公子脾气不小啊。”那女子也上下打量他一番,看样子也没在怕的。“可惜了,这是在醉音坊的地盘儿,容不得公子胡来。”
“你说你是舒作诚之子,你要如何证明?”
今日正值白均一十五岁生辰。
舒作诚把银子塞在那女子手心,轻声道:“在下东磬剑庄少庄主舒渝非,家父舒作诚生前曾有几件物品留存在于夫人手里,今日晚辈来此,是为取走此物。”
他此行打扮得低调,褪下常年一贯的红衣,换上一身典雅的灰蓝色锦袍。缺了那抹艳丽色彩,他那身妖媚的气质被隐去,时有时无的女相也消失不再,那张生得极其精致的小脸愈显清冷孤傲,打眼儿看去,像极了高门贵府养尊处优的精明少爷,更似妙龄女子日夜所盼的翩翩公子。
“问你你就说,没工夫同你废话!”汤尹凡教训道。
见一女子衣着华丽,看上去像极了前台掌事之人,他上前行上一礼,询问道:“请问姐姐,此地鸨娘,可是于盈盈?”
舒作诚茅塞顿开,又问:“那,请问我从何处才能见到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