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理智,沉着,有耐心?”
“真好,这已经是你我第二次一同参加婚礼了。更奇妙的是,我们连身份都没有改变。”尹慕宁放倒座椅,舒舒服服地平躺了下去,“有时我也在发愁,你说,以后怎么和孩子们提起呢?”
出于对自己的了解,岳昭然还能列举出更多的优点;但为了表示谦虚,就让姐姐三选一好了。
“破没破过,我才不会在乎……”岳昭然十分平淡地摇了摇头,一度黯淡的眼眸中似乎多了一点光亮,嘴里却继续流泻着轻薄之语,“至于最难忘的事物,其实是那一天的我们自己。”
十个月后,夫妇二人便收获了
中写满了无辜,“假期长有什么可羡慕的,你看我,已经放了两周假,在家里闲得浑身泛酸呢。”
二十年前,在三亚旅行结婚还是一件略微奢侈的事情。但作为后三十年的第二代民营企业家,易国钧是个非常看重仪式感的人;即使向亲戚举债,也一定要为自己的爱人留下完美的回忆。他请了市内最好的婚庆公司,为自己的爱人设计了独一无二的婚礼流程,从求婚到宴席,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戏剧效果。美中不足的是,傧相的容貌令他觉得有些俗艳,而他也不希望由外人来担任伴郎伴娘。经过一番思考,他决定绕过新娘本人,直接向姚欣的两位姐姐求援。
想到姐弟之间的过往种种,心中恋慕与憾恨都已化作烟尘,连自己当年最宝贵的少女情怀也变得不值一提了。享受着洒满全身的阳光,倍感轻松的尹慕宁侧过身体,冲他释然地一笑:
他不喜欢说话时被毫无征兆地打断,但她的话确实令他精神一振,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了。
“然然,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尹慕宁忽然凑近了一点,用暧昧的目光扫着他。
这才是他永远忘不掉的,此生最大的骄傲。
“比起重圆后的感动,我倒是宁愿它从没破过。现在想来,还是小时候最美好——二十年前的那一天,那时的阳光与海风,我真是永远都忘不掉呢。”
岳昭然有些不满地偏过头,抿着嘴唇听她不着边际的胡诌,只是用余光监控着前车距。
岳昭然颓然把手搭在方向盘上,面色依旧平静,只是语气略带酸涩,“若是有四十天的假期,我早就出国旅游了。”
“……这就没来由了。我倒没什么伤心的,只是难以接受。你知道的,我一贯相信小妹的判断力,她决定远嫁必然有其理由。不过,她半年后才满二十岁,现在领证有违《民法典》——”
“原来如此……你难过就是为了这个啊。”尹慕宁故作惊诧,柔荑轻掩檀口,澄若湖水的杏眼
尹慕宁深沉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赞美着弟弟。弟弟默然无语,表示自己对乱伦没有计划。
“之前我还以为,心爱的小妹毫无征兆地与人私奔了,多少会让你有些伤心呢——毕竟你们之间的感情那么甜,倘若是在古代,她嫁给你倒还蛮合适的。”话题向着奇怪的方向转去了。
细品之下,这句话有些轻薄,但尹慕宁依然觉得欣慰。自上大学以来,姐弟之间的感情时好时坏,其亲密度完全取决于双方的恋爱状态。一般来说,每当尹慕宁谈了男友,岳昭然就会报复性地谈女友,双方关系陷入冰点,一连几个月不说一句话;等到姐姐那边分手,在电话里尽情哭诉一通之后,弟弟也会在两周内主动分手,双方的联系又变得频繁起来,直到下一个循环。几年下来,姐弟的感情仿佛又转回了原点,徒然收获了一堆渣女渣男的头衔,以及对单身主义的深度认同。国考期间,岳昭然闭门谢客,天天在家备考,自然冷落了姐姐;直到入职之前,他也只和姐姐吃过一次饭,期间说的话不超过五句,她甚至趁他去洗手间的空当拎包走人了。简而言之,这次如果不是易琼突然发难,他们恐怕在也不会一起出行。
“就说,我们之间破镜重圆了。”久违的冬阳钻出云层,温暖的光亮映着他唇角久违的微笑。
要是自己的女朋友这么说,他一定会说“搬两天砖就好了”。但姐姐毕竟是姐姐,还是受着吧。
“都不对,我最喜欢你的法制意识。想来,你已经把第一千零四十八条贴在床头了。”
明知故问,两个单身主义者哪来的孩子。可既然是姐姐说出来的话,他愿意认真地想一想。
于是,在易国钧与姚欣的婚礼上,时年七岁的尹慕宁领着六岁的岳昭然,身着纯白色的天使装束,骄傲地走在婚庆队伍的最前面。两个孩子简直是一对艺术品,拥有同样精致的五官以及黑亮的头发,脸上的笑容几乎让一切光源黯淡失色。宾客们惊叹于姐弟的容貌,纷纷赞叹姚家美人辈出。酒宴上,姚欣和姐姐们相拥而歌,以至于喜极而泣。生性活泼的尹慕宁,则领着弟弟从容地穿梭于各桌之间,不住地找大人要糖吃,却收到了一大堆既不能吃也不好看的喜红色信封。而姐弟二人留下的合影,至今还保存在姚欣家中,与他们的结婚照永远挂在一起。易国钧相信,在天使的见证之下,他与姚欣一定会建立一个令人羡慕的美满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