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兰一开始半靠在沙发上听着,随着江夏口中故事的展开,缓缓坐起了身,和她身边的江范成一样,眉头越皱越紧,中间一度她气得站起身,可是江范成却拍了拍她,劝她重新坐回了座位。
江浔垂眸看向姐姐,他也不知道江夏这一刻要说的故事是什么,接下来江夏要说的话,对他而言也很陌生。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早上,江家的气氛略微有些诡异。
阿浔。
屋内一片死寂。
姐弟如是,恋人如是。
江浔:当然有区别,一口气出这么多
后来江浔再次骑摩托带她夜游了滨江大桥。
手心传来的力道,紧得让人发疼。
没有母亲去世那晚的微信消息铺垫,这是之前相处的时候,江夏偶然透露出对这件事的渴望,被他记在了心里。
你的,我的,都是我们的。
如果有一天,你的姐姐不小心把最宝贝的弟弟弄丢了。
因为他们,是一体的。
因为她的幼稚举动,头盔之下,江浔再也收敛不住笑意,跟着一起放飞自我地喊出声。
是吧?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她,但是她知道江浔会懂。
一句话就把江浔哽住了。
江夏爱江浔
她侧过脸,江浔眼眶发红,蓄着泪。
阳光明媚,透过窗,光线在客厅的地上投下两块方正的分隔,斜入的光影里微尘漂浮,是整个屋子里唯一在动的东西。
人生的轨迹在变,又好像,没有变。
窗外不远就是香樟树,这几年枝杈蓬勃生长,越长越高,树上的知了几乎是被递到了老房窗下,不是那种一断一续的知了叫,是长久的振鸣,带来
姐姐如果没钱了,你就不想养我了吗?她厚着脸皮反问,但即使话说得这般无赖,江夏的表情也依旧是淡然的,大大方方,目光澄澈如镜。
江夏从房间走出来,看见爸妈,暗暗捏了捏指尖,回头看向隔壁弟弟的房间:江浔,出来了。
阿浔。江夏轻悄地偏头看向他的眸子,你的和我的,有什么区别?
等他们走上前,江范成往一边腾了腾空位:坐吧,要说什么?
你还,要她么?
所有想说的话,伴随着江夏清冷的声线,从她口中娓娓道来。
小鲸鱼让我问你
江夏牵着江浔站在父母面前,就像是年幼时逢年过节给亲戚表演诗朗诵的孩子,身正板直,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思,把曾经的爱和伤口都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赤裸裸剖开。
姐弟俩今天都穿着一身简单白净的T恤,没什么花样,但显得格外精神,一股子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两孩子本身长得也好看,个高腿长,夫妇俩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就像是端详自己精心打造出来的艺术品,眼神满是欣慰。
她知道错了,拼尽一切做了所有努力把你捡回来。
在我说那件事之前,我想先讲一个故事。
纵然有点奇怪,但是姐弟感情好互相鼓励,对父母而言也解释得通。
即使上辈子她已经有过相似的经历,然而那不一样,那时候的她,那时候的家,和现在一点儿也不一样,爸爸只要她好好活着的就好,甚至她和弟弟的关系,他或许在那之前早已知道,江浔已经不在了,就算她再爱又怎么样?
江浔不假思索回答:我想。他想过无数遍,他想过不管姐姐最后做了什么选择,只要她需要他,他身边永远会给她留下那个位置,别的男人都配不上他的姐姐,他可以养她一辈子。
嗯?
江夏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处,抬首看了眼江浔。
江浔更爱你。
然后她醒了,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两年前,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回到她在老家水库溺水的那一天,发现自己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江夏说完了这个故事的结尾,或许它也不算结尾,不过,已经足够了。
我说。江夏拽他手心的手,就这么顺其自然握紧不再放开。
长长久久的沉默,笼罩了家里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姐姐。
江浔想开口,却被她一拽,停了下来。
前一天江夏就和父母约好了今早给她拨出时间,她有话要说。一向懂事的女儿如此郑重其事要求,江家父母自然不会轻视,早饭过后,夫妇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闲聊。
只是这一次,她可以彻底放开自己,坐在后座上张开双手享受夏夜流动的风,大声呐喊一句
我怎么可能拒绝你,傻子。
这个故事可能会让你们觉得很荒谬,可能会让你们无法接受,但我想请你们先听我把它说完,因为它对我而言,并不仅仅是一个故事
夏天,燥热的夏天早晨。
还比那时候便宜,这么想其实她是赚了对吧?
王雪兰笑着摇头:干什么呢,是要宣布什么大事吗?连你弟弟也要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