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现在的熊孩子,真是欠收拾…”
他失望收回视线,攥着书包,仿佛头上顶着什么东西,僵着脖颈离开了学校。
2.
言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垂着的头埋得更低,无端露出几分难过。
她毕业于巴黎艺术学院,大二就举办了自己的全数巡回画展,好几幅作品都曾获得国际奖项,被业界泰斗称赞为“艺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眼睛有点模糊,他咬着筷子,不禁懊恼,明明早就告诉过自己不在意的,明明早就接受了被排斥在外的事实,为什么还会难过呢?
舒辞来得也巧,零零碎碎的手续办下来,刚好遇上运动会,又能清闲两天不用上课。
老式的住宅楼隔音效果极差,可除了那个老太太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家的房门始终紧闭,根本没人管他。
青阳中学最近津津乐道的话题,除了这两天赛得热火朝天的运动会,大概就是新来的美术老师——舒辞了。
言笑缓了一会,慢慢站起来,掏出钥匙拧开了房门。不出所料,已经开饭了,父母围着三四岁的弟弟在餐桌边笑闹,谁都没注意到另一个孩子回了家。
邻居的老太太打开一条门缝看了他一眼,又悄悄关上。膝盖因为那群不良少年的殴打有些酸痛,这会儿磕在地上,好半天也起不来。
姑娘不仅有才有貌,家世也高贵。父亲从商,是青阳市首富;哥哥从政,有望竞选下一任市长。
舒辞与放了学的学生们反向而行,很快就淹没在他们中间。言笑垂眸站着,良久才敢抬起头看一眼她离开的方向,入目却是一片蓝白相间的穿着校服的人群。
此时教学楼里空无一人,但还能隐约听到操场上传来的呐喊摇旗的声音,不过也总有几个不甘于枯坐观众席的人偷偷跑出来。
言笑捂着肚子低头冲了进来,迎面正对上黄毛眯起的眼。他僵了一下转身就要跑,可还是晚了,小跟班已经绕到身后堵住了退路。
都是走过多少年的,每一层有多少级台阶他心里是清清楚楚。可今天言笑心里藏着事,少数了一级,绊了一脚,踉跄几步趴倒在自家门前,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千娇万宠长大的舒辞刚一回国,心血来潮想当当老师,这才被女儿控和妹控的父兄送进了青阳中学。
父亲压根不理会他,抱着小儿子玩得不亦乐乎。言笑放了书包,蹭过去,刚挨了凳子边坐下,父亲哼了一声,咕哝着,“也不知道天天都干些什么,回来这么晚,这学上得屁用没有,白白浪费了钱…”
“呦~好久不见了呀。”说着像拎小鸡仔一样拽着他的领子将人拉进男厕所最靠里的地方。
言笑假装没听到,吃着桌上所剩无几的饭菜,母亲也不觉得父亲的话有什么不对,只顾着给弟弟喂饭,不曾为他辩解一句。
说着她远远看向不良少年们消失的地方,语带责备,突然手下一顿,沉默的少年偏了偏头,躲开了她的手。
“好了,你赶紧回家吧,下次再碰到他们记得找老师哦…”
一家三口欢欢喜喜地出门,言笑闷头扒饭的动作停住了。模糊的记忆里,他也曾被紧紧围在父母中间,如珠似宝……
那天黄毛落荒而逃,却对舒辞念念不忘,拐着弯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她是新来的老师,之后也献过殷勤,结果被舒辞揪住狠狠教育了一顿,让
烟雾缭绕中,他们模仿着大人的动作吞云吐雾,看着滑稽又怪异。
回身对着言笑道,“别傻着,快点吃,吃完把碗刷了。”
黄毛对言笑的态度可谓更差,不仅有之前的积怨,还有上一次因着他在舒老师面前出了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是被遗忘的那个吧…起码会得到一句“在学校累不累”这样的关心吧?
老旧破败的住宅区里,仅三层高的几栋楼墙皮掉得十分厉害,露出了内里的灰色水泥,言笑拐进其中一个门洞,楼梯间昏暗窄小,没有灯,他扶着墙慢慢上去。
直到母亲不经意地一瞥,看见他杵在门口,吓了一跳,唇边的笑意淡了许多,“回来怎么也不吭声,快过来吃饭吧。”
而玩心甚重的学生们也都是这么想的,趁着运动会老师抓得松,逮到机会撒着欢儿地释放天性。
母亲擦了手,也围在弟弟跟前,“走啊,带宝宝去广场坐车车,看彩灯……”
黄毛领着自己的一群小跟班缩在厕所里抽烟,下午还有一场趣味教师运动会,所有老师这会大概都在操场做准备活动。
大概是因为,今天救了他的那个女生吧…她的手软软的,揉着他的头发,又暖又香,他根本不舍得离开的,却怕几天没洗的头发弄脏她的手……
“……”舒辞看看僵着身子过于紧张的少年,收回了手,尴尬的情绪也瞬间消失,她开口替他解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习惯别人的触碰。”
弟弟咿咿呀呀地指着外面,父亲乐呵呵地,“好好,爸爸带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