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乾封殿,殿内灯火通明,他看见父君倚在榻上,看着旁边什么东西。
像刚睡醒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一样哭哼,感觉床榻里面白雾缭绕,在他分不清这是梦中还是现实的时候,一双大手猝不及防从背后抱住他,“呀!”
封对月五脏六腑被火烧醒,闷哼一声醒来,“父君……”
父君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说:“喝吧。”
殿内许久没有声响,只有浮尘在光线下流淌,半晌后男人低沉疲惫的声音响起。
可是没等他使出力气反抗,更有第二双摸上他的腰侧,“咿呀!”
封幌坐起来,紧盯使君子的神色说:“朕的帝后分娩将至,却滴水不沾,烦郁不止,偶有哭啼,想询问大人,这是何原因。”
听见父君这么说,他便伸手去端,发现那汤药半温不热,似乎是早就熬好了但又不知道要不要给他。
使君子面无表情说:“若是病痛,药石可解,若是心结,言语可解,可这世上,有一种病状无法可解。”
封幌咬紧牙根,几乎要在使君子身上剜出一刀。
这声音十分熟悉,他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能想出这是谁的,可是脑袋实在太昏了,一晃神他被男人紧紧抱住,那结实双臂力气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子里,“我好想你。”
他点点头,又说:“本宫想打扮得精神点。”
宫人低头退下,给他拿来胭脂。
使君子说:“太子孕胎六月,胎气大动,孕胎七月,思虑过多,孕胎八月,烦躁哭啼,胎儿停止生长,到了九月……”
使君子似乎未有思考,情绪也无波动说:“君后烦郁,应由饮食入手,辅以药物,令其心情愉快,便能抵达分娩期。”
封幌扣着太子的后脑勺,看着那秀美的小脸许久,弯腰将人抱进内殿。
他有些偏着头问,哭过的眼睛还水漉漉的,配上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清纯无比。
“你是谁!”封对月吓得哭叫。
高位那人说:“那就请翰林大人开一药,治治朕这病吧。”
有个炙热结实的胸膛贴在他后背,抱着他低哑开口,“月儿。”
他扶着额头,感觉脑袋昏沉,虽没有疼痛不适,可是全身热得他口干舌燥,“父君!”
男人说着炙热嘴唇落在他脖颈上,像暴徒一样激烈索求他。
看见父君像是已经忘却了不快一样,对他招手。
拖着沉重的身子起床,让宫人给他穿衣。
封幌将佛珠收入手心,“为何?”他眯起眼睛问。
终于将汤药喝完了,他抿着笑意说:“不苦,却带着清甜,开处方的药师费心了,父君,这是哪位太医开的药方呢?”
封幌将他耳边的乱发捋到肩后,问:“你想知道吗?”
他爬到榻上窝进父君怀里,看见父君看着的是一碗清澄汤药。
使君子眼眸一动,声线更淡了些,说:“或是一尸两命,或是幼儿尚且可保,大人死亡。”
一声红色官服的使君子很快站在乾封殿内。
“权势。”
“是什么。”封幌问。
封幌说:“可他就是不吃、不喝,也不让朕靠近,这是为何?”
封幌见他低着头其实是面无表情,捻着佛珠说:“翰林大人,朕听闻你的医术已是世间最佳,可否向你询一案例。”
嘭!
使君子却不懂审时度势,照旧说:“太子所患,不是病痛,不是郁结,而是欲求不满。”
封对月哭停了。
使君子冷声答:“陛下吩咐便是。”
封幌眼神颤动,五指慢慢拢起。
“将使君子召来。”
他还当这是扶月殿,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但是放了床幔的床榻熟悉又陌生,七荤八素的他看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哭哼:“父君。”
“君王要去乾封殿那边吗?”宫人问他。
使君子脊背压低了些,说:“帝后这症状,臣无法可解。”
他难得在唇上点了点脂膏,那苍白的小脸因这一点颜色像染了春色的白梨花。
“给你的。”
封对月感觉脸颊很痒,看着那汤药却又不觉得恶心,“似乎跟以往的汤药十分不同。”他说着,那酸枣的气味清香开胃,他将汤药一点点抿下喉去,感觉父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越来越重。
“什……”封对月疑惑,但一开口便感觉天旋地转,瓷碗在地上摔得分裂,他浑身瘫软晕得不省人事。
“父君,这是什么?”他问。
封幌手拍桌案,佛珠磕出巨响,龙颜大怒。
“会怎样。”封幌问。
他慢慢托住太子的后脑勺,说:“那让你见见好不好?”
他尖叫。
“父君……”他怯怯开口,因为白天的矛盾还有些紧张。
他觉得自己近日太敏感了些,居然将父君都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