凨起尧正在专心练剑,全然没注意到她。
她端着燕窝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凨起尧手中的剑忽地打了个转,剑尖直朝她刺来,倏地停在离她三寸之远的地方,又利索地将剑一收,贴在手臂外侧,径自往前走。
“是嫌活久了,想做我剑下的鬼魂?”
凨起尧坐在石凳上,用丝绢来回擦着剑,像擦着一件绝世珍宝,也不看她。
魏玲珑强装镇定,瞄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将燕窝粥放在石桌上:“祁阿嬷让我送来的燕窝粥,我也送到了。”说完,她不多逗留,准备离开。
“等等,”凨起尧手握着剑柄,“这盘糕点,你带走。”
魏玲珑手指着桌上那一盘糕点:“这个?”
他在打什么算盘?怎无缘无故送她糕点?
“帮我扔了。”话落,凨起尧就回了内殿。
魏玲珑端着一碟糕点出了旭宛殿,瞧着糕点,舍不得扔了。
塞了一块到嘴里,软糯香甜,色味俱全。
走了几步,忽地想起他殿院内先前养了一匹马,上回还差点踢了她,这回却没见着了。
未走到万华门,就听见动静了。
宫婢有序围站成一排,站在溯姐姐与庾相师身后。
溯姐姐双手交握,微风袭来,掠过她眉前的青丝,姣好面容,任谁瞧了,都不禁赞叹。
庾东溟手捧一白瓷碗,正迎东南七星角方向,驱邪求运。
他一袭竹青狩衣,在金色门柱下,格外显眼。
魏玲珑端着糕点往前走,走得越近,脖上银铃铛的响声就会重一分。
东南七星角方向的天空忽地灰暗,庾东溟手里的白瓷碗面裂了纹,碗里的水轻泛水纹。
庾东溟眉头微皱,将白瓷碗端稳,偏过头,就瞧见了魏玲珑。
她端着一盘糕点,颈上挂着的银铃铛坠在碟中。
仪式被毁事小,她的银铃铛怕是受不住今日七星角的威力。
再由着她走来,银铃铛的灵气耗尽,怕是护不到她及笄了。
庾东溟将白瓷碗递给长溯,朝魏玲珑走去,盯着坠在糕点碟上的银铃铛,伸出手轻覆上银铃铛。
狩衣衣袖轻动,如长线般的纸滑出衣袖,轻蹭过庾东溟骨节明晰的手,将魏玲珑的银铃铛裹住,以免再散了灵气。
“庾相师。”魏玲珑轻唤他。
第6章
王宫驱邪求运的仪式没有完成,宫里消息都传遍了。
万华门前,三俩宫婢正在打扫摔碎在地的白瓷碗,还有人伫在柱下窃窃私语。
王上身边的尤侍迈下台阶,清嗓咳了一声,扫视了他们一眼,让他们都闭紧自己的嘴巴,要是他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罚俸银是小事,丢了命可不值当。
在场的人皆应声。
尤侍抬头望了望东南方向,短眉一拧。
庾相师头回进宫驱邪求运,就将这事办砸了,日后官阶难升呐。
旭宛殿内,凨起尧将这几日送来的糕点悉数扔入池水中,面无表情地望着水中的鱼儿争相去抢。
侍随自知失职,低着头:“殿下,属下再也不会让三殿下有可趁之机,每日例行送来的糕点,我会格外注意。”
凨起尧拿起绢布擦拭着手指,眼光冷峻:“明日若换了别的,你怎么注意?”
侍随语塞。
凨起尧端起燕窝粥,凝眸盯了许久,反手将燕窝粥倒入池水,将瓷碗往檐柱上一砸,摔得粉碎。
侍随不禁身子一抖,步子却不敢挪半步。
“你就盯着王后那头的动作,其他的,你不用管,”凨起尧眯了眯眼,“他们还不想这么轻易杀了我。”
“是,”侍随犹豫再三,试探道,“殿下,听说马厩那里新来一批上好的马?”
见殿下没打断他的话,他继续道:“不比之前的马逊色。”
殿下偶会出宫,没有马代步,又怎么行。
之前那匹马,殿下养在殿院,Jing心照料,爱护有加,怎一夜之间就将那马亲手杀了?
殿下不说,他也不敢问。
凨起尧收回思绪,腮帮收紧:“不必了。”
他这殿里,就该冷清,就只配养被困在这汪池水里的鱼,能跑出宫的马,他就不该养。
***
瞧着铜镜里,容颜衰老的样子,王后感叹岁月流逝,红颜易老。
“嘶——”王后皱眉,晲一眼宫婢。
新来的宫婢手不巧,戴簪弄疼了王后,被王后狠甩了一耳刮,罚去做苦活。
“现在的宫婢真不像样。”贴身婢女上前,轻揉着王后打了人的手。
“一个低贱的梳头婢女,王后不用放在心上。”
“再找几个手巧有眼力见的人。”说完,王后微侧身,就瞧见回来了的祁阿嬷,躲在绸帘后面。
王后招手让她过来。
“燕窝粥送到了?”王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