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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母亲】(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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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有一道瘦长的光直噼而下,我心里登时一片亮堂。

    缓缓坐到床上,再缓缓躺下。

    我满脑子都是母亲和姨父交合的情景。

    就在这间陋室,母亲的叫声穿透四面墙壁,飘散至广袤的原野之中。

    那条狭长的疤跳跃起来。

    /家.0m

    /家.оm

    /家.оm

    至今我记得床头的海报。

    张曼玉仰着方脸,噘着方屁股,风骚入骨。

    两腿交界处却被抠了个洞。

    一个如假包换的圆洞。

    我盯着张曼玉,也不知看了多久。

    后来我发现凉被里还裹着个枕头,而在枕头里塞了两个避孕套。

    床下墙角有几团卫生纸,我却再没兴致去打开它们了。

    我慢条斯理地往家骑。

    街上已有三三两两吃饭的人。

    不等扎好车,母亲就从厨房出来,骂我傻,晌午也不知道回家。

    她高挽着衣袖,胳膊白生生的,手上还沾着面粉。

    一抹狭长的夕阳刺过门洞,投在母亲刚洗的头发上,泛起几朵金色浪花后,

    顺流而下。

    我嗡嗡地说带有干粮,就去掀厨房门帘。

    母亲哼了声,指指洗澡间:「一身鱼腥味儿,快洗去,恶心不恶心。」

    洗把脸出来,进了厨房。

    母亲在包饺子。

    她问:「你钓的鱼呢?」

    我说:「没钓着。」

    母亲说:「鬼信你。」

    我不再搭茬。

    片刻,母亲回头看了我一眼,柔柔地问:「真没钓着?」

    我摊摊手:「那可不。」

    母亲轻笑两声:「看来我这老女人是没口福喽。」

    我没吭声,径直靠近母亲,拿起了一片饺子皮。

    母亲挤了挤我:「哟,成精了。」

    我说:「不你说的,不试试就永远学不会吗?」

    我惊讶于自己的平静。

    屋里弥漫着刺鼻的大葱味,我竟然还能如此平静,真是不可思议。

    母亲教我如何摊皮儿、如何捏边儿,我自然听不进去。

    她终于不耐烦了,让我一边呆着去。

    我放下筷子,边洗手边说:「我们去猪场烤鱼了。」

    「嗯。」

    轻轻的。

    「院里堆了好多木料,也不知道是谁的。」

    「你姨家的。」

    没有停顿「我们那出让给你姨了你不是知道吗」。

    「还上了防盗门,里面放的啥?」

    「问那么干啥子,以前这些你不都是不感兴趣的吗?」

    母亲行云流水地说着。

    我对那猪场是不感兴趣,但我对于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话很有兴趣。

    拿着别人见不得光的秘密调侃,还有比这更有兴趣的吗?我在旁边看了好一

    会儿,整个人差点被蒙进饺子皮里。

    突然母亲问:「不是没钓着鱼吗你?」

    我小吃完了。

    母亲没接茬,而是让我开灯。

    这时锅里的水发出刺耳的嘶鸣,厨房里升腾起蒙蒙水雾。

    我盯着母亲发丝间若隐若现的脖颈:「姨父也太不地道了,上了那么多新锁

    ,这是防谁呢?」

    母亲头都没抬。

    只能听到水沸腾的呻吟。

    锅盖都在跳跃。

    半晌,母亲放下筷子,俯身换了小火,又走到门口开了灯。

    整个过程面无表情。

    我倚着灶台,又呆立了一会儿,转身向门外走去。

    母亲的声音有些沙哑:「问你奶奶去。」

    我一口气就蹿上了楼梯。

    母亲叫了声「林林」,我故意装做没听到,一口气地串到了楼上。

    从姨父家出来才十点多。

    在街上熘达一圈,我上了环城路。

    初秋的日头有些气急败坏,在柏油路上铺开一道没有尽头的白光。

    两边的玉米苗黄绿相间、参差不齐,不时闪过的几汪水洼让人误以为它们是

    新型的水生作物。

    老树没剩几棵,多是些新栽的树苗,手腕粗,此刻正熘着脚下的白光无限铺

    延。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勐然发力。

    随着抬臀弓背,耳边响起呼呼风声,飞速掠过的树苗让人恍若陷入时间的矩

    阵。

    我彷佛又回到了跑道上,只是连那快速吸入肺部的氧气都带着股破败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大腿传来阵阵刺痛我才停了下来。

    挥汗如雨。

    气喘如牛。

    我撂下破车,踉跄着在沟渠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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