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句话,我隐约听到荒原上传来一些杂音,有些人在慌乱地在说话,我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赵明夷的掌心很冷,我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指,脑子里渐渐迷糊起来:“你知道我没办法再戴戒指了
浮上海面的时候我听到赵大有正在仓皇失措地叫我,我的整条右手都动不了,估计是刚刚肘击钢化玻璃的时候出了点问题,骨头大概率断了。我想要出声喊她但是身子在水里根本无法保持平衡,一呛水就更出不了声,扑腾了一会儿后渐渐浑身都开始没力气……
我心里止不住苦笑,实在没想到最后会在阴沟里翻船,要说武侠小说里最扯的,就是人真的没有办法在水上漂,这种情况别说是我,来个裘千仞也得靠狗刨。
“冯默?”
赵明夷给我弄得一愣,用拳头打了我一下:“说什么呢!赶紧起来了,别到时候人家都到补给点了,就我们两个还在路上!”
记忆里赵明夷追人虽然霸道,但这种露骨的话还是很少讲的,我老脸一热:“那包我可是很贵的,赵二小姐,封家的保镖都很贵。”
我也忍不住笑了,这种语气非常得像她,叫我十分怀念,她和她妹妹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赵明夷总体来说是一个感性的人,而赵大有则正好相反,两人虽然都是暴脾气,但赵明夷相对更容易哄,有时候说些好听的,她立马便会眉开眼笑。
我摇摇头:“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我马上就要看到封家列祖列宗的时候,黑暗里忽然有人叫我。这声音听起来熟悉,我也没想到人死了还真能有这种福利,睁开眼就见赵明夷低着头看我,我们似乎是身处在某个野外帐篷里,她穿着利索的冲锋衣,头上戴着毛线帽:“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今天想不想去看藏羚羊了啊?”
赵明夷一愣,随即狐疑地眯起眼:“冯默,你是不是睡傻了?发烧了?”
我心想这个理由也太没说服力了,苦笑着摇摇头:“那你眼光确实是蛮有问题,我觉得我骨头特别软,你看你给钱我就来了,赵明夷,信不信你要再多给点儿,叫我给你提鞋都行。”
赵明夷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在确定我没在开玩笑,最后终于才走到我面前:“我觉得我看男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你是个能陪我往下走的人,和以前那些软骨头都不一样。”
他妹妹都没有这么讹过我。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哪里,看着她苦笑:“至于吗?就真的这么放不过我,我都死了,还要叫我再看一遍,这么恨我吗赵明夷?”
“放心吧,赵家包的起你。”赵明夷将手放在我的脸上,“你早晚是我的。”
她将我从睡袋里拖起来,催着我去洗漱,赵明夷是个典型的赵家人,做事雷厉风行,网上那些女人起床之后得花一个小时化妆的段子显然不适用于她。
……
我被赵明夷催着去刷了牙,出了帐篷,发现我们果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羌塘,广袤无垠的荒原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天色刚亮,晨曦透过云层照下来,赵明夷在阳光下抻着懒腰,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在发光。
我不知道她还能在这里多久,如今倒也想哄哄她,笑道:“我也觉得我以前是瞎了眼了,赵二小姐,像你这样的大美人,怎么会看上我这种人?”
“看什么?”赵明夷回过头来注意到我的视线,撩了一把头发笑道,“被我的美色迷住啦?早点开窍不就完了吗冯默,嫁进老赵家你不会吃亏的。”
“你呢?”
我拼尽全力地想要浮上海面往岸边去,但最后还是在原地打转,又是一个浪打过来,我整个人都给拍进海里,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想到赵无妄,觉得这回我要是能捡回来一条命,回去绝对不是火锅能解决的问题了。
“冯默!冯默你在哪儿!”
“并不是这样。”赵明夷满脸认真,“很多人即使拿了钱也连出拳的勇气都没有,我从小最讨厌懦夫,但你绝不是。”
过去在她活着的时候,我很少去注意赵明夷的长相,可以说大多数时间里都被她的脾气弄得很头痛,顾不上别的,而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第二次机会,我这么看着她才发觉她的长相其实并不凶,只是因为眼睛太亮,所以盯着人看的时候会叫人忍不住躲避开视线。
明亮的天光下,赵明夷两只眼睛亮得我甚至能在里头看到我自己:“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想叫你做我一辈子的保镖,永远跟着我,永远陪着我。”
赵大有问完,我直接也把她提着扔了下去,在钱苗的惨叫声里,整条海钓船火光四起,远远的海岸上甚至也有人注意到我们这儿冒出来的浓烟发出尖叫。我咬了咬牙爬上栏杆,正要往下跳,背后一股裹挟着烈焰的巨大力量直接将我震进了海里,整艘海钓船瞬间在海面上炸成了一团火球,我的脑子里嗡嗡直响,有那么一两秒完全失去意识,好在很快有什么东西在海里撞上了我,我呛了一口水,在水里扑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