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套上,拖着鞋子冲过去,一把推开顾辞初,夺门而出。
顾辞初立在门边,眼帘微微颤动,良久听见门外一声怒喝——摆驾回宫!
他细长的手轻轻覆在胸口,随后,突然收紧,揉着按着,像承受了什么巨大的刑罚,使得痛苦不堪。
慢慢弓起身子,坐下,露一个极其落寞的笑,伴着外头初生的朝阳。
原来心痛是可以蔓延到左手指尖的。
☆、31.接见
元疏桐心事重重的自颖妃的殿里出来,顾辞初同她的事倒是先放一放,如今朝中局势才是头等大事。
现今朝廷可分为两派,一批是顾氏一派,一批是以左相为首,在元疏桐原先的计划里,右相一旦下马,左相也长久不了,他们一直以来就是利益共同体。可近些天她派人侦查,竟发现左相这老狐狸没有留下任何端倪。
右相独大之时,正赶上顾国师被革权,而左相,隔三差五的称病不朝,人人都知道,左相是中间派,以至于如今无法扳倒他。
左相绝不是善茬。
前世元疏桐在朝二十五年,左右两相的习性她再清楚不过,右相是行动派,勇而谋,乃真小人。而左相,等着出头鸟头破血流,他乐得躲在幕后分一杯羹,乃伪君子。
她敢确定,前世造反,一定是右相起的头,左相瞧准时机,暗中帮衬的。
偏偏如今局势动荡,元疏桐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他。
如花大公公恭恭敬敬的跟在她身后,瞧她这一路心事重重,一直没敢说,如今终于还是告诉她:“陛下,有关召见西凌使者一事不能再拖了,大皇子佑尔说,说……说叫陛下别忘了答应他的事。”
元疏桐紧紧咬着下颌,整张脸杀气腾腾。
“走,去一趟左相府。”
左相府邸的风格既不是顾府那种文人独爱的清雅,也远不及当初右相府的奢华,怎么说呢,这是间四合院,中间一尊麒麟石像,两旁花木蔬菜,仔细看,屋檐便还挂着几只金丝笼,里头鹦鹉黄鹂叽叽喳喳,整个宅子朴实低调又不失贵气。
元疏桐稍稍参观了一下,耽误了些时间,左相穿着便服,拎着一笼子鸟慢悠悠出来,见到元疏桐着实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走来拜见。
“老臣见过陛下。”
元疏桐记的,当初她被李佑卿关在驿馆的时候遇见过他,也不知他打了什么心思,助她逃跑,如今看来,倒要谢谢他了。
“左相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元疏桐忙扶住他两臂将他带起来,万分感激:“若不是当初右相机缘巧合在驿馆帮朕一把,如今朕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呢。”
二人随意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黄鹂轻啭,冰雪消融。
“朕刚刚回朝,事务繁多,一直没能来探望左相。”元疏桐十分客气。
这搞的左相仿佛受宠若惊,他摆手,脸上堆着笑:“不敢不敢,陛下要保重龙体,不可太过劳累。”
元疏桐表示无奈:“蕲城积善堂的疫病刚刚控制住,□□也才镇压下去,中间弯弯绕绕,哪里能轻松的了,加之如今前朝动荡,国库空虚,朕简直一个有两个大,也是苦了顾爱卿,才一回朝就忙得焦头烂额。”
“若是陛下不弃,老臣愿为陛下分忧。”左相拱手作揖,陈恳不已。
很好,元疏桐,你如今正中我下怀。
“那不如过几日接见西凌使者一事就交由左相了,朕与顾爱卿忙大昭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实在无法分心西凌那边,左相觉得如何?”元疏桐甘心入套。
既然你想要,朕就把这个权利给你,瞧瞧你到底想折腾什么花样,元疏桐想,要是能借此给她捉个把柄,再好不过。
“老臣遵旨。”左相鞠了一个大躬。
喝了两口茶,元疏桐临走前嘱咐左相好好筹备,不用送她了,便出了左相府。前脚刚迈出门槛,不远处一个青鸟长鸣褂风尘仆仆的赶紧来,身形瘦高,头上戴着斗笠,看起来有要事在身,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道元疏桐。
元疏桐骤然停下步子,眉眼狠狠敛起。
青鸟长鸣褂,她怎么能将这茬忘了。
当初追杀她的根本就是两股势力,顾辞初书房遇刺那一回是右相的手笔,蕲城之行半截追杀她与顾辞初的也是右相的手笔,而她逃回金陵那一回,城外的青鸟长鸣褂却是左相的手笔,女帝和右相从来都是一派,怎么可能分两拨杀人?
她早该想到的……
所以,那日她在西凌驿馆,拦在门口巡逻的青鸟长鸣褂们……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从头到尾就是左相设的一个局,其目的就在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右相要是倒了,他好有个退路。
呵,好一个如意算盘,横竖你这老狐狸都能活。
元疏桐嗤笑一声,眼里是冷冽寒光。
四月初,天街小雨润如酥。
大昭于承天台正式接见西凌使者。
以左相为首,顾国师为辅,一众顾命大臣出席,宴上,珍馐菜肴,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