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因听到传唤铃声而前来为王后梳妆更衣的短发小侍女,注意到对方总止不住瞥向那张深紫色防尘幕布的好奇眼神,心中明白,自己是时候该想个办法把那面高大又显眼的落地镜安置好了。不然若是等到亚瑟王回来,万一她见不得人的小秘密被翻上台面,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抱歉,但我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而且当时卿如果在场,相信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兰斯洛特表现得很坚决。
两人又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停了下来,凯转身正要为兰斯洛特介绍身后那人,冷不防听见从房外的走廊上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顿时整个人的动作都滞了一下,数秒后才恢复如常地放下了右臂。
凯沉默片刻,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然是因为有事。”凯把笑容一收,定定地看向兰斯洛特,“昨天的事我已经听人说了,卿与莫德雷德卿因为王后的事发生了冲突,甚至闹到了要决斗的地步?”
洛兰妮雅看得好笑,再加上解决心中一桩大事,心情也不自觉放松了下来,因此当另一个侍女走上前来、向她汇报某条讯息的时候,她脸上瞬间皱成一团的表情便更显苦闷了。
凯能听到的声音,兰斯洛特自然也不会错过,而且他深知会在
另一厢,无言守候在城堡会见厅内的骑士望着窗外不时飘过几枚落叶的秋冬景象,神情平淡,无悲无喜得如同一尊俊朗无俦的雕像。
他从午中时分便给王后的侍女们传了话,然后自王与王后的寝房前移步到了这里,静静等候某位少女的到来。而现在,一直静悄悄的厅外走廊上终于是传来了新的动静。
“好了好了,别一副我要吃了你们的样子。”
至于那位大方地把这面魔镜送到她手中的宫廷魔法师……洛兰妮雅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向他提一些问题了,不过在那之前——
“既然事关王后陛下,我大致也能想象到一些……莫德雷德卿虽已成为圆桌骑士核心的一员,但一来年轻气盛,二来也数次在公开场合表现过对王后的不敬,卿与他发生冲突,那必然是为了捍卫王后尊严而做出的不得已之举吧。”
“一切正常。王后受到惊扰,应是早就歇下了。”兰斯洛特答道。
不过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几个小侍女面面相视数眼后,其中一个忽然像是被授意了般点点头,壮起胆子捧起一盅温好的汤水,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她面前。
“王后陛下,兰斯洛特爵士传讯过来说——”
不过想归想,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和风度,兰斯洛特自然也不会点破这些,微微颔首应道:“午安,凯卿。卿今天怎么有时间到这边来了?”说着,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往凯身后不远处、正伸手将门虚掩上的那人身上一扫,然后又很快收了回来,全然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午安,兰斯洛特卿。卿也是来求见王后陛下的吗?”
洛兰妮雅在烦恼中解决了自己的早午餐,前来服侍王后的侍女们自然不会、也不敢对王后一觉睡到大中午的怠惰表现指手画脚——若是在城内王后苛责侍女的流言横行的前些日子,这几个年纪不大的小侍女敢不敢在板着一张俏脸的王后面前大口喘气还不一定呢。
一身骑士轻铠的宫廷管事微笑地在他面前停下脚步,那满面春风、不复近日压抑的样子令兰斯洛特严重怀疑这货是不是去哪逍遥快活过了。
兰斯洛特点头默认,神色坦然得仿佛已经忘了昨天撞见王后时的不堪场面。
但如果要把足有人高的落地镜塞进她那个只有一米见方的空间手环里,显然又是不现实的……
就算不用转身,骑士也能从那阵阵极有特色的脚步声中辨认出来者的身份——不过他还是转过了身。
“这、这是……去宫廷医师那边开来的避寒药水,为调整口味还加了王后陛下喜爱的蜂蜜糖霜……”见王后那双青碧的眼睛看了过来,浅咖色短发的娇小女仆颤抖了一下,还是忍住退缩的冲动,垂下脑袋轻声细语地说了下去,“听闻陛下昨日不慎落水,希尔薇特小姐也因为身体欠佳、不能前来服侍陛下,那个……那个,如果不多加注意的话,安格琳初冬的时节还是很容易染上急病的,所以,所以……”
洛兰妮雅有些惊讶地多看了这个努力向自己释放善意的姑娘几眼,同时也看到了她身后那几名侍女似在暗中为她鼓劲的神态和小动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那种故事里人见人怕的恶毒王后,感到好笑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无奈。
“听说在那之后卿就一直守在王后身侧,连王后就寝时都不辞辛苦地化身护花使者,静静地守候在门外?”凯揶揄了同僚的骑士几句,见对方态度坦荡,便也状若不经意地随口问道,“那么,我们的护花使者阁下,昨夜可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吗?”
见她虽这么说却还是喝完了这副味道清甜的药汤,浅咖色短发的小女仆高兴得好像得到了什么重要的肯定一样,脸上红扑扑的收完汤盅行完礼就往外走,还差点一头撞上房间边上的柜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