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早已被落日勾走,淡墨般的夜色顺着天边打了个滚儿,就着那片天空染了个色。唐苏回到家,开门,除了客房门缝下透露着隐隐光晕,整个房子只有楼外的淡薄路灯光线。
唐苏放下购物袋,也未开灯,啤酒还是冰的,随意拎了一提去阳台吹风。
晚风吹尽白昼的余热,只剩淡淡清凉,唐苏怔怔地躲在一片黑暗里,想着尚佳佳提起又压下的话茬。不喜欢钟译?其实也不尽然,对方从身材到外表,又从外在到内在都是说不尽的好,这样的人唐苏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也不是不喜欢男人,和一个姑娘谈过一场不轻不淡无果而终的恋爱,但也曾对陌生的学长动过心,时间一久,只剩下高中时闪过的一抹身影。
这个世界上符合他心意的人太少了,更多的人禁不住诱惑,耐不住激-情过后的平淡。喝完一罐啤酒,捏扁,朝着角落里的垃圾桶扔了过去,啤酒罐反射着灯光点点,在空中抛了个弧,正中靶心。
能预料到结局还不如没有开始,唐苏得出这个结论,捏着新开一瓶啤酒的手指用力的有些发抖。又灌了几口,想通了关窍,唐苏心里松了一把,准备把易拉罐再扔进垃圾桶,去看钟程的好戏。
当啷一声,新易拉罐碰见老朋友打了个招呼,在寂静无声的夜色里格外清脆。
与此同时,一旁半个相通的阳台啪地一声,亮了光。
唐苏一怔,下意识地侧身望去,朦朦灯光下晃过一个人影,唐苏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
对方打了个招呼,似乎还想进一步认识新邻居,完全摒弃邻里之间互不沟通原则,这让唐苏有点苦恼,只好伸手从椅子后面摸出一罐啤酒,递在两人之间的半空,“喝啤酒吗?”
对方静默片刻,显然没想到新邻居居然是个酒鬼,出师不利的Yin霾并没有击退自来熟的热情,他探过半边身子,带着灯光的柔和,左胳膊支在玻璃围栏上,手撑着下颚,腾出的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把唐苏手里的啤酒接过来,“谢啦——”
啤酒被打开,和着气泡发出撕拉的一声。
唐苏抬头望过去,不甚明亮的灯光往男人的脸上打了一层柔光,勾勒出侧脸高眉深目的轮廓,又因为夜色多了一层温柔,让唐苏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大概是嫌热,上半身赤-裸着,腹肌也像带着Yin影,引着人鱼线蜿蜒通幽处,下面穿着一条家居裤,里面潜伏着勃然雄物。唐苏打了一个激灵,耳际忽热,讪讪地别开眼,庆幸自己在暗处看不到脸红的模样。
掩饰性地轻咳几声,唐苏道:“不用谢,刚搬过来?”
“这个地方离我上班的公司近一些,不然通勤要命的很。”对方伸过来有力的臂膀,“认识一下,我叫易锦仲。”
唐苏敷衍地碰了一下易锦仲的手指尖,还没等到对方握住嗖地撤了回来,“唐苏,多多关照。”
易锦仲抿了口啤酒,正琢磨再说几句套个近乎,忽然听见一声惊叫传来。
“唐苏哥——!”钟程一路狂奔,摸着黑想飞扑过来。刚从屏幕上撤退下来的眼睛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眼前一晃,啪嗒一声跌在地板上。
唐苏脖子拧紧,骨头里都觉得疼,刚要起身去扶一把,没想到钟程橡皮人一样接着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冲进阳台,一把抱住唐苏,发出迷弟一样的尖叫,“你猜我碰见谁了,你猜!人间Jing品!”
唐苏脖子被勒的生疼,险些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生死存亡之间哪里管得他人邂逅,正慌乱地要把人从身上撕下来时,前方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接着一股熟悉的黑啤味儿带着滋啦滋啦的气泡浇了钟程一头。
“谁拿啤酒丢我!”钟程痛到呲牙,摸着后脑勺抬头怒瞪罪魁祸首。
抬眸,四目相交,短兵相接。
钟程目眦欲裂,心跳如擂,下一秒顿时怂了,脖子上那根轴忘记润滑,嘎啦嘎啦地扭回去,背对着变妆大哥不能拆穿,可对面就是被蒙在鼓里的唐苏又不能背叛,钟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出来,讪讪地摆了摆手,扭过身子正对客厅,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那个,唐苏哥,我先去打游戏了,有事儿咱明天说——”
唐苏皱了一下眉头,“你不洗个澡?啤酒浇在身上舒服吗?”
“是我心急了,实在抱歉。”易锦仲语气十分温柔地说,“这位小朋友——”
“没事没事!”钟程猛地转过身,低着头对地板说,“我最近特别想试试用啤酒护肤是什么感受,就是怕浪费,今天多亏了你,助我实现一个伟大的心愿。”
唐苏诧异地看着他,“你啤酒进脑子了?还不去洗洗?”
“好好好。”钟程即刻脚底抹油溜走,一刻工夫也不愿多待,顺便痛恨自己为什么见过大哥所有变妆试验,现在吃了黄连还得装哑巴,人生不能更生无可恋。
“我去看看他,”唐苏站起身,和易锦仲站在一起,心里忽然一顿,莫名觉得自己矮了几分,似乎最近见到的人身高都直逼190,统统像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