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沙哑的声音宛若惊雷,炸的在场的大臣一片发懵。刷的一下,原本舒了一口气的安国侯爷与儿子,刹那之间变了脸色。
“有刺客,刺客,护驾,护驾!!”
仍旧挂着温柔的浅笑,“既已离分,何谓当归?”
这样无声无息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影响到婚宴的热闹。
坐在堂首的年轻皇帝,望着这热闹的景象,柔和的眼眸泛起了一丝冷光。视线看到了暗卫们的信号,嘴角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将手中的杯盏轻放,手一扬,在旁时刻注视着皇帝动作的礼官立刻会意,令乐师们停下了演奏。
“陛下……陛下……微臣文华章扣见陛下。”衣衫不整的男人垂首,重重的行了跪拜礼。
乐声一止,交谈的声音也跟着渐渐止住。在场的官员都未烂醉,自然晓得皇帝这是有话了,便停下了声音,一齐将目光落在了主位上的皇帝身上。
少司命注视着昏迷过去的女人,站在角落里,密音道,“回东宫。”
少司命点点头,开口,沙哑的声音便穿进了新娘的耳中,“陛下说,无论您想不想,您,都要回去了。先生,得罪了。”
忽然,一阵风来,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鼻尖。钟离煦不适的皱眉,却在眨眼之间,发现暗卫提着一人,跪在自己轮椅前。
“是的陛下,微臣不负所托,已将案情查清。奈何幕后之人手段通天,臣恐案情不得清白,便立即回都,力求陛下不被蒙蔽,案情直达天听。”男人声音颤抖,语气却十分坚定。那副忠贞为国的模样让皇帝动容。
钟离煦笑着,目光落在安国侯身上,而后起身,道,“爱卿起身吧。”说着,摆摆手,便由着身后的内侍将自己缓缓的推到了门外。
似是晓得大臣们在想什么,陛下那张温和的脸一沉,“孤不是命你到宛州查案么,怎么如此狼狈的回来了……”
少司命凝望着这些身形消失在黑夜里,冷淡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扭头,看了一眼东方,足下一点,乘着夏风,消失在深夜的屋檐之上。
跪在地上的臣子们察觉到皇帝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压,心中阵阵惶恐,更有胆小者,已几近昏阙。
忽然而来的人,惊吓到了在场的官员。
只一眼,皇帝的视线又落在了大臣们身上,“原以为能与诸位同贺一段时辰,可夜已深沉,孤也觉得困乏了,便不多留,就此离去。望诸位爱卿尽兴而归。”
话音刚落,少司命将宽大的袖摆一甩,无数闪烁的星辰,出现在新娘的眼前。那双在灯光之下明亮的双眸,于司命的挥手间涣散,只一瞬,便失去了注视的前方,迷茫间,挺拔的身子萎顿,缓缓的倒在了床榻之间。
那人浑身是血,凌乱的衣袍上有好几处利剑划伤的痕迹。
“诺。”黑夜里,跃出藏匿的司命身形,将女人的身体刹那之间移走,飞上屋檐,踩着万家灯火,朝着无尽深宫掠去。
她离去的一刹那,东边所在的京郊之处,像是得到什么讯号一般,无数烟花升入天空炸响。
钟离煦嘴角含笑,面容柔和一如既往,温和而亲切的与大人们说道,“今日是安国侯世子与吾师的婚礼,孤觉得异常欢喜。”她说着,视线落在了人群里身穿红袍的青年身上,目光深沉。
内侍尖锐的声音划破室内的寂静,伴随着是臣子们慌乱的呼喊,一片兵荒马乱。
那如同雷鸣一般震耳的烟花破碎声,穿透了喧闹的婚宴,传到了驻守在长街小巷里的那些金袍侍卫的耳中。黑夜里,有两双视线无声剑锋,刹那之后,为首之人无声抬手,刷的一下,寒冷的剑光,从侍卫们的腰间拔出,悄无声息的逼近了那座喧嚣繁华的侯府。
夜风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一如那些无声游走的黑影,将护卫侯府的武士闷声击毙,而后如同屋外的侍卫们一般,一起逼向了那个高官满堂的正堂里。
“呈上来!”皇帝厉声,结果臣子递上的册子,一看,那张温和的脸,越发凝重。
许是她要离去的消息,让大臣们陡然觉得压力骤渐,送了一口气之后,便一同跪下言道,“臣等恭送陛下回宫。”
皇帝咬牙切齿道,那张平日里温和的脸罕见的出现了愤怒的色彩。她神情激动,挣扎着从轮椅上起来,靠着扶手稳住自己平稳的身子,浑身颤抖的点着跪坐在人群里身姿挺拔的安国
“微臣从宛州走来,遇险无数,幸得侠士相助,才有幸得见天颜。”中年男人语带哽咽,“陛下,臣有物相呈,这祸国殃民之首,便在此中!”
钟离煦面上装得一惊,心里却仍旧淡然自若。隔着方才立马集结成阵的护卫们,她坐在轮椅上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沉吟一番,问道,“文爱卿?”
“好一个安国侯,好一个褚正宁,好一个百万将军出褚氏的褚氏!!”轮椅之上,皇帝双手合起册子,啪的一声打在了椅子之上,已然是怒极,“安国侯,你这是造反!!”
文华章两月前,不是被陛下派遣到宛州查军器走私案了吗?怎么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