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会好起来的。
由善揉揉红肿的眼,声音嘶哑:“曹御医,我不哭了,我在这里伺候侯爷。”
其实一直知道,自己到头来必会是不守誓言的那个人。却未曾想到,这么快便违诺食言了。
会伤心一阵子吧。
墨玄闻言站起,一言不发转身而出。
“不瞒着他也可以。”我淡声道,“你现在就回帝都去。我死后,坟前不许来祭拜。”
铮铮铁汉,终于滚下眼泪。
曹鑫向我摆手示意,回头道:“墨大人,善少爷,你们别哭也别说话了,公子太劳神了,让他休息一下吧。”
,就说就说是病故吧。”
这么快就了断好处却也很多。至少,没有我的话,便不用再为将来筹划得那么辛苦。
脑中立刻浮现一个人影,心被狠狠扎了一刀,剧痛难忍。
一个月。
“墨玄咳”我捂住唇。
韩丹哽咽道:“侯爷,不查出凶手,我不甘心!”
“公子!”他突然出声打断,定定望着我,眼底发红,“此事,不能瞒着陛下!”
我们还有一个月。
“因为皇太子还小,他不能没有父亲。因为大晋需要陛下,而陛下不能因为感情用事,而辜负了天下。”
娇妻乖儿,子孙满堂。等到尽享天伦的时候,这一份遗憾便也会消弭许多了吧。
几处穴道扎入细细银针,我抑制不住的猛烈咳嗽才止住了。
墨玄“砰”的一声跪倒,痛苦的握紧拳头捶在脚下,低声吼:“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你毁了陛下与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我的声音里没有温度,“墨玄,我不会原谅你。”
曹鑫含泪点了点头,而元喜与由善压抑的哭声陡然高了起来。
曹鑫急了,推着两人出了门。
他终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本就不该被我拖了后腿。
我点了点头。有些事确实需要好好筹划一下,从得知实情到现在,被哭声与悲戚包围,只来得及吩咐了最重要的事,许多细节还要斟酌。
“可是公子,陛下最不想辜负的人是你,是你啊!”
我听了曹鑫的劝,躺下身阖起眼睛。
不能说走,就走,他会受不了,我也不放心。
我摇了摇头道:“查出来也没什么,徒增负担罢了,于事无补,亦毫无益处。”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合起眼。
好在现在有了孩子,心里的牵挂便多了些。
曹鑫喝道:“都出去!让公子静一会儿!”
我摸了摸两个少年的头,手抖得厉害,一连串的咳嗽又自唇中迸出。
元喜从门外扑到床前来:“我也不走,我要陪着公子,哪儿都不去!”
一年,两年,十年或者更久。
我们还有一个月。
真正的病情一直瞒着他。曹鑫说十年,其实没有十年。我心里清楚,这幅身子千疮百孔,不过是撑着一口气,想再多陪他几年。
好想现在就去到他身边,让他什么事都不做,陪我。
我笑了笑道:“我的病,本也有十年大限,如今不过早几年罢了,你们看开些。”
“公子莫说话,先睡一会儿。有什么等你醒了再说。”
一个月。
所有的人里,真正最冷静的是曹鑫。有许多话需要与他商量,他心里也明白,才会有此一劝。
“曹御医”
与他约定好,白首到老,却竟,还是不能够了。
墨玄无言以对。一双铁拳狠狠砸向地面,一下又一下,指节渗出血。
“公子!”
门阖起。曹鑫快步走回床前,取来医袋。
这样的话,除了我之外,他无法责怪任何人了吧,包括他自己。
墨玄神色一黯,杀气尽敛。韩丹去望他,他避开他的目光,还是没说话。韩丹跺了跺脚,扭头摔门而去。
我仍是摇头:“杀了那个人,又能如何呢?或者,那人也有苦衷罢?”
墨玄寒声道:“我为公子报仇。”
门外元喜止住哭声,由善抬头来看我,韩丹动了动唇,墨玄握住他的手,连曹鑫的眼中也有疑惑不解。
“还有一件事”我看着墨玄。
中毒的事很好瞒,只说是太过操劳感染风寒,好在发作起来确实与普通肺痨无异。
心脏的锐痛减轻了些,我深深吸气,再呼出,平复着急促不稳的气息。
我把目光落在曹鑫身上,“我记得冰药虽然毒性剧烈,却发作缓慢,似乎需要三个月。曹御医,这样算起来我应该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公子!”
一日十二
“墨玄,何谓辜负?亏负了对方的心意,叫辜负。而陛下,从来都是顺从我的心意,实现我的愿望,做成我做不成的事业。他何曾辜负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