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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番外四《断s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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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算如此,一颗在腐朽的污泥中跳动的心,也难免会向往干净明亮的东西——那个被家人捧在掌心里的小少爷便是如此。

    这种天真叫人又爱又恨——少主在心中嘲弄着那人的愚昧和单纯,同时又控制不住的被其吸引。这是他自打懂事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光,在这里,没有兵不见血的阴谋诡计,也没有无气无味入骨的剧毒,他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对面前这个白纸一般的少年倾诉任何东西,不论真假,都会得来那人安慰的拥抱,又或是更深的、更诱人的……

几句,却见对方突然笑了,有些缺失血色的嘴唇微微弯起,露出一口灿白的牙。

    是挺不错,他想,早知道就给这人两腿都绑上算了。

    这样情绪化的想法一闪而逝,他露出一个自然的笑,“我知道。”

    那人的掌心很热,并不粗糙,却很大,像一团燃烧的火,包裹住了他那颗如堕冰窖的心。仿佛是被其中温度狠狠灼到了,他本能瑟缩了下,却被对方握得更紧。

    恰逢此时已经恢复却还在装病的谢少爷拖着缠了竹板的脚,一瘸一拐的推开了门,见他呆呆在院中站着,开口唤了一声。

    “那、那你……”

    “闭嘴!”他打断那人的话,此时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连声音里都带着异常的尖利。

    “你长得可真好看……”

    他会舍不得?

    每隔一月,都会有一份专门针对谢家的密报送到他手上,其中备受关注的除去逐渐退隐江湖的谢安以外,

    那时候的他,又会怎么做?

    仿佛被这一幕灼伤了眼,他偏过头去,正心悸间,却听擎峰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少主,需要我们去教训一下他吗?”

    可祭天生前的血咒历历在目,他不甘如那人所说般应劫而死,执意布下这一死棋。

    “闭嘴……不许伤他。”深深吸了口气,他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都仿佛从齿缝里�(出来,将所有情绪尽数消去。“找个人把谢家的人引过来,那是我……我教十四年后唯一的祭品,宝贵得很。”

    “你、你别生气啦,我不要果脯了,我就想要你好好地。”少年说到这里,露出一个安慰的笑,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水,受阳光折射,璀璨的令人不敢直视。

    对上他复杂的目光,那人略带些羞涩的笑了笑,耳尖微红:“其实我……轻功还不错的。”

    ……为此还上演了一出被强行掳走的戏码,看着那少爷跌跌撞撞的跟着出来,一路追到山脚处,绊了一跤,跌进泥里……

    “……这药冷了,我再去热一下。”他逃也似的转身,心烦意乱间有短暂分神,却不料对方一把夺过他手中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似乎被他眼里的阴鹫吓着了,小少爷怔怔看着他,半晌后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他会毫无防备的喝下自己下了引子的药,也会因为其中苦涩而皱起眉眼,可只要自己稍稍一哄,又会很快展露笑颜——他从不吝啬情绪,喜怒哀乐都明白写在脸上,一望见底。

    “……”

    他心中猛然一跳,差点失手将药碗打翻——若不是那人单腿一跃来到他身前抓住他的手腕的话,那么这最后一剂药汁理应洒落在地。

    除非他如预言一般,放弃一切。

    他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将魔教的势力侵入中原,暗中遍布着大门小派,其中自然不乏位高权重的武林盟。

    一转眼又是几天过去,直到擎峰发来传书说教中有变,他才不得不狠下心,让对方接自己回去。

    心里隐隐泛起些许不安,少主端药的手轻轻颤抖了下,荡起一片涟漪。

    “对、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不会是生病了吧?”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按理来说早就没有留下的理由,可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最后一剂了,只要服下它,其中蛊毒便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渗入血肉,十四年后,谢家的少爷便会成为他们成功必须的祭品,除非——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小少爷眨巴着一双黑亮的眼,目光里是纯粹的欣赏,不掺杂丝毫别的东西,仿佛一块剔透而无暇的宝石,他只看了一眼,便有将其收藏的心。

    所以他绝对不能出事,哪怕这其中不乏私心。

    心口传来一阵久违悸动,像是本以为枯死的种子生出枝干,撬开了头顶的尸骸,倔强的从累累白骨中开出一朵向阳的花……

    “笨蛋。”他听见自己小声骂道,一双眼死死睁着,仿佛一闭上,便会有什么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他打住了越飘越远的思绪,低下头,看着碗中墨黑的药汁。

    “啊……好苦。”谢少爷夸张的吐了吐舌头,痛苦道:“我想吃你上次带的果脯……不吃我就要死了!”

    “……”

    年轻的少主咬着嘴唇,纤长的睫羽垂下,遮住眼底翻涌的波澜。

    十四年时光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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