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随口一问,全身心都扑在那条即将归西的鱼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哥哥的反应。
让张安琪自己出去跑步他不放心,尽管来了一天,回到家张强还是咬着牙强撑精神陪妹妹跑步,饮食上也控制了很多。
她已经瘦了不少,又太长时间没尝到肉腥味。看着鱼鳃在水中一吸一合,她甚至已经想象到这条鱼在锅里的样子。
张安琪听了他的“不同意”之后连愣都没愣一下,继续嚎着嗓子哭。张强装凶也没用,她还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要减肥。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冻坏脑子导致她身体各项功能紊乱,还是因为缺少运动,长大后的张安琪胖的一点都不像是交完房费就吃不起饭的穷人家孩子。身上的肉堆了一层又一层,走起路来像是移动的肉塔。
有时候他跟妹妹出门遛弯,就能听见小孩子追在后面骂张安琪肥猪。
煎得发焦的表面上撒着香菜葱花,周围的汤汁被煮的咕噜噜冒泡泡。依附在鱼皮下面的雪白鱼肉松软可口,要是再沾上一点汤汁...
“哥哥,怎么今天突然要买鱼啊?”
张强怕她动火出事。平时都做好了饭菜再出门。就算保温措施再好,味道也比不了刚出锅那阵。
如今蹲着看鱼的张安琪瘦下来不少,虽然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看上去却也是一个纤细的少女。
这是夏天的一个下午,屋外热的要死,屋内开着窗户通风散热。
刚走进屋就闻到一股浓稠的味道,里面还带着一点咸腥味。他知道窗户是敞开的,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就值得人去细想。但他知道窗户一定不是早上他离开时开的。
他们住的这间房子靠近农贸市场。都不用费多少心思,就能买到一瓶让人喝下就死的农药,例如百草枯。
有句老话:“不要跟傻子讲道理,因为傻子不会听进去的。”
小瓶子很小,拎起来还能听见里面液体晃动的声音。很少的计量,一会儿放进菜里,吃下去,足够让兄妹俩失去性命。
说这话时张强正在洗买回来的菜。不过在洗菜之前,他从那堆菜里面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是最常见的那种,里面的那一小瓶也是最常见的——农药。
她小时候冻坏了脑子,一直只有四五岁小孩的智商。倒是还记着在孤儿院学会的那几个字,但是如果不经常练习,很快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他把买回来的东西放进厨房。又找了个盆接了盆水,把刚买的活鱼放在里面。
“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要吃点好的。”
担心她出事,又信不过别人,平时张强出门做工都会把她锁在家里。又担心她出事,在家的注意事项都被他写在纸上,而那些就是张安琪所有的练习内容。
尽管靠着张强工地打工挣来的钱生活经常入不敷出,可他疼爱妹妹,张安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鱼肉蛋奶向来不缺。如今控制起嘴来,不是一件容易事。
她扔下手里的笔,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过来蹲下看鱼。
张安琪的眼睛扫到过一次,但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她听见哥哥的话
只要熬过今天,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他把那瓶农药随手放进柜子里,旁边挨着酱油瓶子、醋瓶子、香油瓶子。瓶瓶罐罐放在一起,乍眼一看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办法,他只能同意。
今天这条鱼和桌子上放的肉,是她减肥以来第一次看见肉腥。
只是想想鱼肉的滋味,张安琪就已经馋的快流出口水,更别提肚子难以忽略的咕噜咕噜声。
中午吃的饭菜现在一回想起来只觉得又冷又腻,万万比不上脑海里的红烧鱼。
这要是在减肥头几天,张安琪肯定嘟着嘴埋怨张强不“配合”她减肥。现在却不同。
张强不在意自己妹妹有多胖,唯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影响她的健康。听到自己妹妹说要减肥时,他皱着眉说不同意。
张安琪边看着电视边坐在桌子前练字。
虽然当时医生说她的智力只有四五岁孩子的水平,但可能是因为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张安琪的各个方面都低于正常孩子的水平。
鱼在水里游动的哗啦声吸引了张安琪的注意力。
可是张安琪还是坚持下来了。
那是他妹妹,无论胖成什么样张强都当个宝一样去宠,但别人不这么想。
每次听见这些他都气的当场骂街,张安琪只是白着脸不说什么。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嚎哭着往家跑。从晚饭后哭到半夜十二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自己要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