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符合那些个狗血恶俗话本子里设定的剧情。自打她恢复了小时候的记忆之后,关于儿时的其他记忆也都清晰起来。
小时候她曾在无意间听到老头儿提起过他的“表妹”,只是他自己说太快说漏了嘴,她追问:“你的表妹是不是就是我的姑姑啊?”她爹便三缄其口,否认说:“没有什么表妹,我说错了。”
后来无论她再怎么问,老头儿都不肯再透露关于“表妹”这个人的只言片语。而今想来,原来是大有文章。
所以,钱老头这么多年隐瞒他与皇后娘娘的这么一层关系,真的就是为了隐瞒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钱宝儿的心渐渐沉下去,“……所以,他们说的,娴妃娘娘当年是遭到皇后娘娘的陷害才……那件事也是真的。”
司徒烨闻言扯了扯嘴角,沉默不语。
整整七日里,她为她爹守灵足不出户,可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钱宝儿眨了眨眼睛,太子殿下的沉默就是对她最好的回答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从一开始么?”
所有的事情仿佛是一张大网,每一根蛛丝都是一个秘密,这些个秘密缠绕着她,缠得她透不过气来。
太子殿下又是一顿,最后沉默着给了她一记微笑。
有些话不得不说,但有些话也不必说得太明。
这大概就是点到为止了吧。
钱宝儿心口抽抽了一下,有些接不上来话。
她对这个书呆子还是有信心的,他不是会为了某些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她信他;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明知道她爹是害死他母亲的仇人,还是忍不住靠近她,就让她很扎心。
果然啊,这天底下没有谁的情路是能够一帆风顺无风无浪就白头到老的。
像她前面二十一年过的太顺遂了,终究是要遇到些折磨的。
后来。钱宝儿又问了很多,太子殿下也说了很多。
她想知道的,他都一一解答。
从她爹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到当年一些不得不说的秘密,但凡他能启齿的,他都说了。
接着他们又说到了广平王府柳家的事情。如今广平王府被抄家,王府上下悉数入狱,唯一幸免的,却是当初那个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凝月郡主。听说陛下在下旨抄家之前,柳乘风便将柳凝月逐出了家门——她也因为而逃过一劫,置身事外。
但她也从郡主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虽然不必再进大理寺的监牢,但对于骄傲且傲慢的她来说,或许变成普通人并不比坐牢更容易。
如今二殿下已经能自由出府了,但陛下却始终不见他,连带的陛下连与他关系甚好的六殿下也不见了。五殿下更是任性,留下一纸信件便带着他的护卫浪迹天涯去了,说是这辈子都不想回来了,陛下也许并不在乎他,也就没往深了追究。
而四殿下依旧在大理寺里待着,只是日子远不如之前的好过了。梁贵妃在皇后事发之后曾试着向陛下为她儿子求情,但陛下连她也不见了。
如今陛下还肯见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而他几番下旨来催促进宫面圣的太子殿下却也死活不愿意进宫——他们父子俩大抵都是在赌气,闹性子。
而京城里头之前支持四殿下、二殿下的那些个王公大臣在短短几日便都安静下来了,谁都不敢吭声,似乎是在风声,等陛下的明旨下来,他们有了明确风向好行动。可陛下一直拖着,他们只好一个个gui缩起来,静待事态发展。
如今的朝局也好,皇家也罢,无疑就是一盘乱局。
钱宝儿想象了一下将这些人换成棋子在棋盘上Cao纵的画面,便越发觉得脑仁儿疼。
她啊,并没有什么富贵命。她还是适合当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向钱看齐就够了——其他别的都不用想。
像帝王家这般复杂的环境,委实不适合她这种在乡野之地长大的人。她喜欢自由呼吸的空气,也喜欢广阔的天地。皇城再好,宫城再繁华,终究不是她的归宿。
……
那一日,钱宝儿拉着太子殿下整整说了一个下午,到天黑时也没说完。吃过了晚膳接着说,像是恨不得将所有的话都在一夕之间说完。
杨熙守在外头长长松了口气,自言自语曰:“兴许殿下和夫人还能回到从前吧。”
韩恕闻言看了她一眼,眉头深锁,一言不发。仿佛是有什么话,欲说还休。
这一天夜里,几队禁卫军轮番在王府外值守,几乎将王府保护得滴水不漏。知道的,陛下这是在命他们守卫王府的安全,不知情的说不定还以为这是在软禁太子殿下。
这一夜算是平安过去了。
隔日一早,宫里又来了人催。太子殿下换了身正服,戴上紫玉冠,端的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加上一身冷峻,颇有那么一种无法靠近的高冷气质。
在蔡公公期盼的目光中,太子殿下扶了扶自己的发冠,淡淡